戚芳呆在原地,说不出话,只望着戚长发,见他露出痛恨之色,说道:“你道她是什么好人?这小贱人偷了我剑谱,藏在山洞之中,你以为她是为了谁?还不是受了狄云那畜生撺掇,要背着我独吞宝藏。”
听了他们互相揭短,狄云想不明白,在心里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会这样说师妹和我?宝藏什么的,哪里及得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
戚芳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瘫软在他身上,失魂落魄的说道:“师哥,我不想听了,带我走吧。”
狄云搂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宝殿里面吵闹的声音大了起来,两人齐齐回头,戚长发已经歪着头,躺在地上,万震山惨叫出声,右手缩在胸口,左手里捉着一只蝎子。
两人心里还是一痛,往回了几步,就见到大殿里面更加乱了,每个人都像发了疯似的。
有人撕扯着衣服,把自己扯得一丝不挂,还要去撕自己的皮肤;有人踢打着金佛,把腿踢折了仍不自觉;有人抱着大殿的柱子,一直啃,啃得满嘴是血;有人跪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吴坎、鲁坤、卜垣……举着刀剑你砍我,我砍你,这些狄云认得的每一个人,都在发疯。
凌退思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抓,抓出一道道的血痕,皮肉都翻了出来,鼻子被抓破,眼珠也被抠出,落在地上,咕溜溜的滚。
万震山已经不在乎怀里的玉佛了,举在嘴边,咬了一口,咬不下去,猛的一把扯下,嵌着几颗牙齿,摔到一边。他坐在地上,宛若恶鬼一般,捡起旁边的金银宝石,一个个的往嘴里塞,塞到肚子满满,还不停手。
那玉佛落在殿外,碎成两半,佛头那截仰起,殷红的眼睛望着殿里,殷红的嘴唇多了下弯的一撇,仿佛是在笑。
狄云透过殿里,一直往上看,沈元景高居殿顶,白衣一尘不染,俯瞰而下,宛若神祗。
两人目光一对,他飞身而下,落到殿外。狄云和戚芳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才又站定。
沈元景不以为意,说道:“如何,你该知道受诬入牢的真相了吧?”
狄云目视他,如同见着魔鬼,沙哑着声音道:“那宝藏里面有毒,你为何不说出来?”
“说了又能怎么样?珠玉宝石上的毒解了,心里的贪毒又该如何?”沈元景知他不是一路人,转过身,慢慢的往外面走,很快过了拐角。
戚芳还是忍不住,攥着拳头大喊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心里不会害怕吗?”
“你何不去问问,那些被他们踏入泥沼的底层良善?那些被他们残杀的诸多无辜?”声音越飘越远,消散在风里。
狄云与戚芳默然,站了一会,等殿里面无声无息了,才小心的进去,收敛了戚长发的尸首,就埋在寺院里。
等两人走后不久,整座庙突然起了大火,火光冲天,烧得黑云滚滚。
……
华山脚下,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正讲天降谪仙,诛灭血刀恶僧的故事。一位小道士听得入迷,回去便打包了行李,偷偷的溜下山,闯荡了好些年头,才幡然醒悟,江湖并非如故事里面那般美好,争勇斗狠,尔虞我诈,每天都在发生,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