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门道人求情,旁边的定逸师太看着仪琳担忧的模样,怕她心生内疚,便也开口劝道:“岳师兄,天门道兄说的有理,我看也不必责罚了罢。”
岳不群他沉吟一下,说道:“既然两位求情,便绕了他这一回。”然后又向令狐冲喝道:“还不赶快谢过两位师伯!”
令狐冲道谢不迭,便又听天门道人说:“岳师弟这门下弟子不同凡响,这令狐冲以外,那位沈师侄也做下好大事业,此刻却是在哪?”
岳不群苦笑一声,叹道:“那孩子向来顽劣,年前下得山去,便未再见。要不是时而有音讯传回,而魔教贼人没有动静,我怕都要忍不住下山寻他去了。”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显然对沈元景是喜爱非常。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对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令狐冲,默不作声,均在想:“这华山派两个弟子都出类拔萃,一个是从小养在身边的首席,一个却更受宠爱,也不知这华山派衣钵以后归了哪个。只盼到时候不要如这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一般起了矛盾,平白削弱我五岳剑派的实力。”
将近午时,各路宾客陆续到来,有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互相引见,喧声大作。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见这些人里,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显是不三不四之辈,便转回厢房中休息,不去和众人招呼。
岳不群倒不怕堕了五岳剑派的名头,不管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也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令狐冲身边聚集了不少名门少侠,都是他行走江湖认识的,许多都受过他的恩惠。
刘正风在内堂稍歇,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
很快宴会就要开始了,正当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和一众前辈名宿互相谦让首席位置的时候,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刘正风迎了出来,一位官员昂然直入,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刘正风双膝一屈,便跪下来接了圣旨。原来上次被沈元景撞破他和魔教长老曲洋结交一事之后,他日夜苦思,终于想到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法子,后来又觉得不保险,便花费银钱,捐了个“参将”这样的武官。
当下宾客无不鄙视,刘正风却泰然自若,满脸堆欢,恭请各人就座。不多时仆役上来献菜斟酒。
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鞭炮声响,刘正风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便听他扯出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义不能两全”之类的事情,众人尽皆无语,听他继续说道:
“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未能光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和门派争执,如违此誓,有如此剑。”
说罢,刘正风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将剑锋断成两截,,顺手一松,断剑坠落,嗤嗤两声轻响插入了青砖之中。
这一番动作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群雄一见,皆尽佩服。岳不群、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见他意已决,叹息一声,也无言语。
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然听得人门外有人厉声喝一声:“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