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影听得出花枕月语之中的情绪,那是一种气氛当中夹杂着无奈的情绪,行走在这世间,她所做的,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要远比一般的人更远,更深。
“而且……”花枕月话语未停,继续说:“除妖人所说是除妖降魔,但是,他们所背负的真正的人物是平衡人妖,能可让人妖和平共处,而非屠杀,侵占,奴役,树百年来,除妖人换了一代又一代,这除妖人的守则,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份了,妖变得越来越凶狠,除妖人变得越来越极端,两方对立,已然成为了互相厮杀的局面。”
经历了千百年的演变,许多的东西都是会改变的,这世上又怎么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呢,唐醉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是一方死了,又怎么能放下心来呢,那么,那个活了两百岁的除妖人后来怎样了?”
话题又折回去,花枕月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说:“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唐醉影唯一愣怔,他早该想到的,花枕月能对这个故事这么清楚,要么有人给她详细的讲说明白,要么是她亲身经历,而这样的人到了她面前,又怎么会有第二种的结果,死,是唯一赎罪的方式。
花枕月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说:“那只不过是一个警告,从那以后,便再没有除妖人做驯养妖的事情,一直到今天,驯养妖又重新被提了出来,妖的骨子里有它的傲气,有因为远祖血统的原因,让它们不会轻易屈服于除妖人,除妖人若想要驯服一个妖,会花费大量的经历,这可能花他们三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一直到一方死掉,或者服从为止。”
“我知道,就像熬鹰!”任无忧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爬起山来,就比唐醉影要轻松多了,攀着石头,一下子就跳了上来,站在了唐醉影的旁边,这山上的位置本来就小,现在有三个人,就开始显得拥挤,任无忧紧挨着唐醉影站着,目光却是看着花枕月,说:“我曾经见过一个熬鹰的人,他抓了野生的鹰,然后把它拴起来,每日里不吃,不喝,不睡,就那么与鹰熬着,看谁的毅力强大,如果熬了过去,这只鹰以后就都会听他的命令,致死都不会离开。”
唐醉影只听过,却未曾见过,略点了点头,说:“听你这么说,倒也很形象。”
任无忧嘿嘿一笑,面色颇有些得意,说:“我以前喜欢听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感觉很新奇,也很有趣。”
花枕月幽幽的说了一句:“对于人类来讲,他们会因此获得利益,但是对于妖或者鹰来讲,它们所失去的是一生的自由,从此以后,他们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人类的那方寸之间,再也出不去的。”
任无忧得意的神色消失不见,整个人的气场也消沉下去,说:“你说得对,人类自私的心里,让他们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所以,他们会去征伐,会去索取,会去不择手段,但是,这也是生存的一种,不是么?”
巴渝的死,除妖人违背守则驯养妖,以及颢晨的故事,花枕月的花,这些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让任无忧开始认真的思考,直面他所处在的这个世间。
夜色当中,花枕月缓缓起身,与二人并肩而立,说:“世间之事,每日都在改变,不平之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这就是生活,只要活着,便要去面对着许许多多的事情,本没有什么好说的,行了,我也吹够风了,也冷静了下来,今晚休息一个晚上,明日还要上路呢。”
下山之前,任无忧又问了一句,说:“除妖人大会究竟在哪里举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归墟。”花枕月的目光之中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仿佛那是一个梦幻一般的地方。
任无忧重复念了一遍:“归墟。”
唐醉影接口而言:“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儒帝颛顼,弃其琴瑟。有甘山者,生甘渊,甘水出焉。”
传闻之中的地方,不现与人前,而今,他们要去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