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诶,刘师傅何必自谦,你……”
裴月明左看右看,今日上书房的气氛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平静依旧中似隐隐有些振奋的骚动。
她倒明白是为什么,课业完成了,皇子们也大了,除了四皇子略小以外,都大到能入朝领职的程度了。
听闻刘师傅已上折,若无意外,皇子们很快就该入朝为皇父分忧了。
……
夏日炎炎,中庭的汉白玉地面被晒得明晃晃直刺人眼,正午的阳光带了滚滚热浪,穿过大敞的殿门,却被铜鼎上大冰山瞬间截下。
重华宫正殿大小冰山放了三座,外殿内殿都有,丝丝寒气冒着白烟,整个殿内沁凉,一丝燥热俱无通体舒泰。
裴月明半趴在罗汉榻上,用象牙签子插起被冰山镇得冰冰的一瓣蜜瓜送进嘴里,爽!整个心肺晶凉,舒服得整个人差点趴下去。
这皇子的待遇果然杠杠的。萧迟男人一个身体还好,完全不怕吃生吃冰。裴月明痛痛快快地吃了大半盘,王鉴不得不轻咳两声,她搁下签子好给萧迟保住面子。
这里可不流行光盘行动。
吃爽了,裴月明伸伸懒腰,倚在大引枕上看书。
自前日刘师傅上折后,皇子们就没去过上书房了,都在等着。
萧迟要去哪一部她不知道,不是她本人她也不急,大致了解一下朝廷主要部门和职能以后,她就悠哉看书了。
她想看什么书,让王鉴去拿就行,一边看一边等。相较而言,王鉴比她紧张多了,平时八风不动的人难得有这么时不时往外张望的时候。
弄得裴月明都有些记挂了,每听到什么响动就往外扫一眼
都是被他传染的。
她正腹诽着,忽听见殿外一阵轻而密的脚步声。宫中不能奔跑,这是太监疾走特有的步伐,多用于传话报讯。
裴月明精神一振,搁下书坐直身,王鉴已一个箭步迎上去,一见来人是张太监,手持一封黄缎手谕。
结果出来了?
果然是,张太监是正式传谕来的,也不见礼招呼,背紫宸宫方向站定,待裴月明领着殿内太监宫人俯身见礼后,他打开手谕。
“着,皇三子萧迟协崇文馆理事,月内到任,盼能谦和修明,勤于王事,……”
尖细的嗓音极清晰,面前张太监还在说着,裴月明却愣住了,愣得她张口结舌,直到张太监说完,她才反应过来。
她头回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出格举动,一劈手夺过张太监手里的黄缎手谕,低头一看,明晃晃“崇文馆”三个字跳入眼帘。
殿内鸦雀不闻,好半晌,她才找回声音:“……那二皇子呢?”
张太监低头:“……二皇子协礼部理事。”
往日能言善辩总是笑吟吟的御前太监,今天格外局促,说完匆匆作揖飞快闪了。
没人顾上理他,裴月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云里雾里如在梦中。
太子本来已半入朝,不需要再安排,而萧逸的礼部不才是皇子入朝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这崇文馆是怎么来的?
本朝崇文馆,掌经籍图书,校对书籍。之前皇帝赏赐的一担担新书就是这里校对出版的。换而言之,就是个搞学问搞编书写书出版的地方,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
换个说法,它就是个远离朝廷纷争的养老所。但凡想专心搞学问的,年迈力不从心的,诸如此类的人物,往这里一塞可以了。
可萧迟怎么可能专心搞学问呢?
这怎么看着像是发配边疆?
皇帝是怎么想的?萧迟不是他最心爱贵妃生的吗?不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吗?
之前上书房,她能皇帝一双眼睛里看出真的疼爱,他可是真疼爱萧迟的啊!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
连不起眼的二皇子萧逸都入礼部了,怎么萧迟……
怎么会这样?
哪里出差错了?
……不会是她这边吧?
应该不会吧?再三回忆,没有吧?她可比萧迟安分多了啊!
裴月明茫然,更多惴惴,想问王鉴,却见王鉴脸色难看得厉害,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不敢打断。
其余宫人小太监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静得让人发慌。
裴月明咽了咽,这,这真不关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