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清微微惊讶：“你一直在找我？”
David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失落：“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
他松开虚环住杨清腰的手，兀自倒在了床上。
杨清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说到底，他是真的难过了吗？还是装的？
良久，杨清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装的，他也放不下心来。
他往旁边一翻，把自己卷进了男人的臂弯，犹豫了片刻，低声说：
“你别生气了。我……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习惯……有个人可以依赖。”
他感到黑暗中男人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David没有开口。
说出这些话，之于杨清已经算得上重大突破了。
可男人一直不回应，他有些心慌。
就在他想要再次开口——这次连他都不清楚自己还会说出什么——的时候，David说话了：
“没关系。慢慢来吧，”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点熟悉的笑意，“话说，你怎么这么容易紧张？”
还不是因为你有的时候真的令人害怕。
杨清腹诽道。
“又在心里说我的坏话。”David突如其来。
唉——男人的直觉真可怕。
两人陷入了沉默。
一旦房间里静下来，窗外的风雪声又钻入耳朵。
“真冷。”
杨清开口，向空中哈出一团白气。
“这里的冬天就是这样。”
David枕着手臂，缓缓道。
“又冷、又漫长。”
杨清摊平了，躺在男人的一旁，偏过头，去看他。
David把腿放了上来，面朝天花板，不知道闭没闭眼。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杨清无故觉得，没有人注视时的他，一定不会是平常那副爽朗的模样。
应该是更冷酷、更深沉……
他骤然想起了在梦境中见到的年轻的David。
如此坚强的他，也曾差点被打败吗？
“David。”
开口的同时，下一句话浮现在脑海。
“你有过那种时候吗？”
“好像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话音落下，杨清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在脑海里设想了各种回答。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男人不会对他撒谎。
“有啊。怎么会没有？”
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David没有看他，依旧看着天花板：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吧。”
杨清想：是吗？
可他想知道的并不仅仅是这个。
“那你会怎么办呢？”
David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杨清感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动。
然后他毫无预兆的，回过头来，在黑暗中与杨清四目相接。
“大概是……耸耸肩吧。”（*）
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杨清的内心顿时涌出复杂的感觉：
像嫉妒、也像不安。
或许两者皆有。
“还能怎么办呢？那时候只有我自己呀。”
David的声音很平淡、也很温柔。
在隔墙隐约的风雪声中，静静的响起。
那句话语中所挟带的回忆，已成过去。
只留下眼前这个仿佛无所畏惧的男人。
“怎么？你担心会遇到不好的事吗？”
David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满不在乎的样子。
真让人羡慕。
“不是有我在吗？”他放轻声音，很轻很轻，“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十年前，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承诺，杨清定会感激涕零。
可是现在，除了轻微的感动以外，心里却更多的是：难过。
“我不想只被你保护。”
他倔强的说。
即使由他说出这句话，毫无根据。
与男人的强大相比，他所拥有的不值一提。
David被他逗笑了：“好呀。我很期待那一天。”
杨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气球，一戳就破。
他有些沮丧，真心话脱口而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之前说过，参加这个游戏的不止我们一对，还有其他被选中的人。他们之中，一定有比我更厉害的家伙。我……我不配做你的半身。”
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其实杨清一直看得出来，David很强。
恐怕在他们那个世界，也是翘楚。
作为这样David的“半身”，自己是失格的。
杨清从第一天见到男人起，就明白了。
说到底，他还是难以忘怀，初次见面时男人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失望。
虽然后来在和男人的相处中，那样的表情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杨清还是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踩雷。
David被他的话气笑了：“你这家伙！”
男人直接上手把他的头发揉乱。
“这个小脑瓜里怎么能生出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真想掀开来看看。”
这回杨清没有把话藏在心里：“你们粗神经是不会明白的。”
David扶额：“我不知道……你会……”
“再说了，什么配不配？你又不是我的老婆？”
“每个人都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我承认，最开始对你有些期望过高，但后来……不也调整过来了吗？”
杨清噘嘴：“听起来不像安慰人的话。”
“总之……”男人翻过身，把杨清搂紧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急。怕什么？你有我呢。”
“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走歪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