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朕心中所爱,为何不向太后告发?难道你不是慈宁宫派来的眼线么?”
季芙摇了摇头:“臣妾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送给他。臣妾知道皇上讨厌搬弄是非,心思歹毒的女子,遂一直以来,都想做个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人。可是太迟了,臣妾等不到皇上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了。”
李明舟喉咙哽咽,就像当初抱着太子妃逐渐冰冷的尸体那样,拼命想要怀里的人活下去。可已经来不及了,季芙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根本挽留不住。
“皇上,臣妾的兄长是个心怀天下的好官,求皇上留他一命,莫让别人迫害他。”
说完这句,季芙抬起的手?,终于是落了下来,她的声音还回响在偌大的未央宫中,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响起。
长安的哭声就在这一瞬间爆发,比那日红羽逝世,哭得更加痛彻心扉。像他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也记不住事情,可谁对他好,他就让谁抱。
太医过来时,季芙已经去了,临死前的那几句嘱咐,还回响在李明舟的耳边。他抱着她,许久都没有开?口,太医用银针一探,低声道:“回皇上,是鹤顶红,皇后死前定然误食了鹤顶红,所以才毒发身亡。”
鹤顶红,又是鹤顶红。
李明舟心里苍凉,下意识便觉得是顾铮所为。季芙临死前还在求他,不要让人迫害了她的兄长,这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顾铮。
他对顾铮是全心全意的信赖,可现如今。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慈宁宫得了消息,派了女官过来询问,关上宫门,把所有宫人抓进大牢,挨个严刑拷打。不出多久,便得了些供词。
李明舟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人的回禀,桌上摊放的供词,还染着鲜血,触目惊心。他一眼都不想多看,捏着绞痛的眉心,宫人还在喋喋不休,他心里厌烦,一把摔了镇纸,让人滚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铮才从宫外赶来,他身上所穿官服,还是从前李明舟送的,一直穿到现在,袖口都微微磨边了。
望了一眼满殿的杂乱,顾铮眉头微蹙,上前一步道:“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一问皇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明舟抬起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曲指点了点桌面上的供词,“皇叔做事一向心狠手?辣,这次也毫不留情。我不想指责皇叔的所作所为,因为你都是为了我好。可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仅仅是因为我待她亲近了些,你就要对她痛下杀手??”
顾铮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这一阵子病发,原本就坐立难安,在府中煎熬许久,有时连床都下不来。即便如此,还是瞒着李明舟,生怕他担心。
他一得了消息,立马翻身下床,连夜入宫。话都未说几?句,便遭来了质问。就连当年的东宫太子李晗都不敢这么质问他,偏偏李明舟就敢。
“你觉得是本王暗杀了季芙?”
“如若不然呢,季芙一向与世无争,又是太后身边的人,除了皇叔,谁又会对她痛下杀手??”
李明舟说完这句,头更加疼了,像是有小锤子在敲,他摆了摆手?,十?分疲倦道:“皇叔,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顾铮道:“本王不喜欢被别人冤枉,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当面说得清清楚楚才好。季芙不是本王杀的,即便本王想杀她,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本王说过,你不喜欢的事情,本王不做。”
“太医说,季芙死于鹤顶红。”李明舟语气平淡,“鹤顶红乃世间剧毒,宫里定然不会有的。她今日出宫探望兄长,回来后连杯茶都没喝,直接去了。除了皇叔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青天白日就能把鹤顶红喂到别人口中。”
“证据呢?你如何证明是本王所为?”
“证据确凿,都在这里呢。”李明舟拿起供词扬了扬,忽然当着顾铮的面,撕成了碎片,“我会把他们全部都灭口,除了你我之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季芙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