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舟愣了一下,手心发热。两指捏着顾铮的衣袖。他年纪尚小,对感情之事很是懵懂。这些年把顾铮又当爹,又当娘的,对他依恋极了。
总觉得就应该一辈子在一起。脑中缓缓浮现出此前李璟说的那番话,李明舟脑子晕乎乎的,鬼使神差道:“你好像有些事情没有教过我。”
顾铮蹙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皇叔教你。”
李明舟说不出来,他像只小奶猫儿似的,往顾铮怀里钻了钻,难受得哼哼:“我好热。”
顾铮沉默了片刻,将人放回床。抬腿就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肩头还落了层雪,他将李明舟重新抱回怀里,轻声问:“现在舒服了么?”
“舒服了。”李明舟挣扎着,半眯着眼睛,“我想知道,感情至深,到底是怎么个深法。你和萧情有什么过去。”
顾铮顿了一下,眸色略沉,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过去:“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当年南楚兵弱,将萧情扭送过来当质子。他生性张扬,来大魏后几次三番要逃走,皆被阻拦。彼时阖宫上下都轻贱于他。本王也只是同他有几面之缘。有次本王同父帅入宫,听闻几个侍卫窃窃私语,遂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李明舟好奇道:“四叔看见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几个侍卫欺负了他而已。本王路过,顺手救了他。”
顾铮说得实在含糊,并未多交代过程,李明舟心思单纯,自然也想不到“欺负”到底指的是什么。只当是拳打脚踢之类。
“原来如此,萧情倒是睚眦必报,这么久的事情了,居然还记得。我想以四叔的为人,即便是看见路边的阿猫阿狗被人欺负了,也会出手相助的。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铮但笑不语,并未解释。
他不可能告诉李明舟,当年萧情生得是何种俊美风流,又是何等体态轻盈。来了大魏之后,又是怎么被侍卫们按住手脚,捆在墙角肆意□□作贱的。
彼时,年少气盛的顾铮抽剑斩杀了所有侍卫,可还是没能及时救下萧情。唯一能做的,便是脱了件衣裳遮盖住他满身的淤青。
“小将军,求你放我回南楚,行么?”少年萧情膝行过去,抱着顾铮的腿,央求道:“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定然会报答你的,求求你了。”
少年顾铮道:“你是南楚送来的质子,而我是大魏的臣子,我岂能放你走?”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顾铮道:“我姓顾,单字一个铮,铮铮铁骨的铮。”
“好,我记住你了,若有朝一日,我还能活着回到南楚,定不会忘了你。”
事实证明,知晓萧情遭遇的人,除了他自己,便只有顾铮一人。换作是谁也无法释怀。
“王爷,药来了。”慕枫将药递了上前,打断了顾铮的思绪。
他接过手,很自然地喂李明舟喝下,慕枫从旁担忧道:“王爷,您自己身子骨不好,还这般给殿下降温,若是回头病倒了,殿下心里定当过意不去。”
顾铮淡淡道:“吩咐下去,都把嘴闭紧了,谁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本王就割了谁的舌头。”
待确定他真的退热之后,才唤了流萤进来。
流萤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恭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顾铮道:“去备马车,送殿下回东宫,多铺几层毯子。另外让凌云起来,告诉他一声,若殿下再出现任何纰漏,杀无赦。”
流萤面露喜色,赶紧应了声是。急匆匆退出房门,几步就跳下台阶,一把将凌云从雪地里拖了起来。
“别跪了,别跪了,王爷饶你了!赶紧的,备马车去,送你家主子回东宫了!”
凌云被冻得嘴唇青紫,险些没站稳。流萤帮他扶正帽子,半推半抱地往外头走,嚷嚷道:“还是我扶你吧,真是,你们内侍同我们侍卫就是不同,连膝盖都精贵些,这就站不起来啦!”
凌云恼怒,推了他一把:“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