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黄瀚笑着投降,扫一眼旁边的徐清川,那脸色冷得他一个激灵。
赵听溪打得很凶,像跟球有仇一样,其余几个男生见她这种打法都不太敢靠近。黄瀚抽空提醒她:“我保证你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得趴下。”
赵听溪从他面前晃过,“要你管!”
黄瀚:“……”
结果,半个小时还是多说了,不到二十分钟赵听溪就体力不支了。
一次篮下抢球的时候她重心不稳,和旁边的一个男生撞到了一起。落地的时候脚下一歪直接坐到了地上。
几个同学纷纷围上来,撞她的男生叫贺帆,是个挺老实的男孩子,一见赵听溪跌倒吓得脸都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看看是不是崴到脚了,要不要去医院啊?”贺帆急忙问。
赵听溪拧着眉头活动了一下脚踝。可以动,应该不算严重。
“没事没事,就看着吓人,其实还好。”赵听溪咧了咧嘴说:“有点疼,估计不能打了,你们先玩吧,我过去坐一会儿。”
黄瀚冷着脸过来,“我说什么了,让你慢着点,这下好。”
赵听溪扁着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那个人心里就别别扭扭的,一边想找他理论,一边又想躲着他。
奇奇怪怪的,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莫名其妙乱撒火,结果把自己弄伤了。
“能不能动?”黄瀚叹了一声气问。
赵听溪试着站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
“别动了。”黄瀚及时制止,一手捞过她的胳膊,弯腰把人背了起来。
烈日炎炎,旁边场地上原本打球的几个人都散了,只留徐清川一人。他绷着唇站在原地看着这边的情形,脚下的篮球早已滚到了场地外。
赵听溪被黄瀚“运”到了旁边。场上少了个人,贺帆有些愧疚,说:“要不我下去吧,你们玩。”
“别呀,”有人提议:“旁边那场地不是有个哥们儿嘛,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啊!”
其他几个附和。
那人过去问徐清川,“哥们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
徐清川瞟了一眼一旁休息的赵听溪,说:“好。”
“黄瀚!”赵听溪忽然叫道。
黄瀚回头,“又怎么了?”
赵听溪抿着唇:“不想看了,你送我回去吧。”
徐清川:“……”
**
岑静和爷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去厨房热了点早上的剩饭剩菜端上来,爷爷从床头摸出瓶酒。酒瓶上的商标不知道什么时候磨掉了,瓶子里还剩一半的白酒。
岑爷爷平时不怎么喝酒,一来他身体不好,二来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
但是岑静知道今天为什么爷爷要喝酒。
她跟爷爷去看望爸爸,他又瘦了,湿疹也犯了,胳膊和前胸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有的地方结痂了,有的地方渗着血,红兮兮的一片。
爷爷当时就红了眼眶。
岑静不敢说话,家里之所以变成这样大半是她的原因。如果当年她不任性地要买小白鞋,爸爸不会去抢钱,也不会被抓。
岑爷爷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呛得不住地咳嗽,佝偻消瘦的身板一颤一颤的。
岑静拍了拍爷爷的背,红着眼睛小声劝道:“爷爷,你少喝一点,要不你吃一点菜。”
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爷爷有什么意外,她就连个家都没有了。
岑爷爷眼睛血红看她半天,老人有些喝多了,动作比以往迟缓许多。他低声呢喃一句:“小静啊,以后别和赵家那个丫头玩了,你怎么对得起你爸呦。”
岑静没太听懂爷爷的话,问道:“你是说溪溪吗爷爷?她就是性格张扬了点,大部分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
岑爷爷摇头,“我的傻孙女啊!她为什么对你好?因为他们家觉得欠我们的。当年要不是她爸非要抓着你爸不放,你爸也不至于被抓起来……”
岑静蒙了,磕磕巴巴问:“爷爷,我爸爸不是被警察抓到了抢劫,所以才被抓起来的吗?”
“是协警,什么警察!赵秉全一心想当警察,想着抓了你爸立功。可怜我那老实巴交的儿子,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次错事就碰上了这么个人,人生全毁了,我们一家全毁了!”岑爷爷徐徐说道。
岑静不说话了,她胸膛起伏,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赵听溪的爸爸亲手抓了自己的爸爸。
两人认识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安静地做赵听溪的小跟班,帮她出主意,帮她善后,帮她辅导功课。即便有的时候赵听溪会忽视她的感受,她都会善解人意地帮她找借口。
岑静知道这件事不怪赵听溪,甚至不怪赵听溪的爸爸。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
她觉得如果跟赵听溪和平相处,就是对爸爸的背叛,是对全家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