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秦睢已经快下朝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连忙回甘泉宫取账本。
路上,郁宁仅剩的一点困意终于被寒风吹的清醒,他搓了搓脸,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郁宁:“怎么感觉自己在甘泉宫就睡得没这么香呢?”
小林子:“可能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您睡在陛下身旁格外安心?”
郁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绝不可能是这个。
拿了剩下的账本,郁宁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又去了勤政殿。
“殿下请先在此稍作等候,陛下现正在御书房议事,待会就来。”文廷向他躬身行礼,随即转身出去。
秦睢一向懒理政事,每天上早朝已经让他不胜其烦,如今怎么下了朝还在议事?
郁宁心中有些疑惑,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郁宁饥肠辘辘,起身出去看了眼,问文廷:“我能在这附近转转吗?”
文廷眼神为难,犹豫地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院子里是可以的,但还请殿下不要去别的地方。”
“多谢。”
坐在屋里空等半天实在无聊,他想出去转转。
不过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郁宁感兴趣的只有院里那个据说为自己造的树屋。
那树长的只比勤政殿的檐角高出一些,却十分粗壮,大约四五个人合抱的宽度。
已经入冬,巨树枝桠虽看着光秃秃的,树皮却如幼苗一般青绿。
郁宁走进一些,仰头便能看见粗壮树梢上的树屋。只是那树屋实在太小,以秦睢的体格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郁宁忍不住伸手,感受到指腹下属于树皮那种粗粝的质感,他心里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转头问小林子:“这是什么树?”
“不知道……”小林子摇摇头,“这树存在很久了,听说已经数百年没有开花结果了。”
郁宁:“既然已经数百年没有开花结果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说不定这树根本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
“殿下竟不知这树的传说吗?”
小林子肯定道:“相传高祖皇帝当年称帝之后便得了怪病,而立之年,容貌却一日比一日衰老。御医、高僧都请来过,却依旧治不好这怪病。然而高祖皇帝病危之际,一个麻子脸衣衫破烂的游方道士突然出现在御塌前,手里还拿了颗金色的果子。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只知道高祖吃完这颗金色果子怪病很快就好了。而那游方道人自此也被封为我朝第一任国师。”
郁宁恍然:“那金色果子便是这树产的?”
高祖皇帝跟国师的故事郁宁自然是听过的,只是他竟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
小林子点了点头:“后来,按国师所说的位置,高祖将那树周围几百里封禁,就此成了皇家猎场。”
“那陛下将这树搬到宫里,竟没有言官反对吗?”郁宁忍不住惊叹。
这都算神树了吧,秦睢居然也能随随便便地拔走挪过来吗?
哪想到小林子却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郁宁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也是,他祖父就是负责谏诤的言官。
可身为言官之首的祖父都因为那道荒谬的赐婚而大病一场,其他臣子自然也不敢对此事多言,生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遭殃。
郁宁:“回去吧。”
树屋也看过了,如今天气愈寒,在这站了会他还挺冷的。
主仆俩没逛一会儿就又回去了,室内炭火正旺,郁宁捧着杯热茶,一时有些依恋这样的温度。
左右也是闲着无聊,郁宁便让小林子把甘泉宫里那本没看完的杂记拿过来。
人一走,空荡荡的后殿里只剩郁宁一人。
他闲的无聊,不禁又好奇起秦睢在忙什么,自言自语道:“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皇后娘娘想知道吗?”郁宁话音刚落,耳旁突然出现一陌生男声。
殿内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人!
郁宁手中热茶差点没泼出去。
他尚未找到声音来源,身前房梁上忽地就倒吊下一个人。
郁宁:“……”
“你是谁?”郁宁被吓了一跳。
这人不会是刺客吧。
“娘娘放心,臣不是刺客。”男子看出他眼中的戒备,轻轻笑了一下,“你看,我没有蒙面,更没有要伤害你。”
郁宁神情依旧戒备:“那你先下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一个飞身,利落地梁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好俊的身手!
郁宁看的眼前一亮,等到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人一身蓝衣劲装,身形修长,头发高高束起,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稚气,眼神狡黠灵动。
“贺烺见过皇后娘娘。”那男子恭敬躬身行礼。
“贺烺?”郁宁肯定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刚刚男子的表现已经让他确定这人不是刺客。
只是郁宁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看模样不像是太监,是侍卫又长的不够威严……该不会是哪家的小公子吧?
不过看他身在宫中也自由散漫,郁宁猜他地位一定不低,要不就是与秦睢关系很好。
不过暴君也有朋友?
“娘娘不是想知道陛下在忙什么?”男子眉峰微挑,眼睛圆而明亮,“臣知道,娘娘要听吗?”
郁宁:“我可以听的吗?陛下知道了不会杀……不会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