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应了?好,危兰还没?说话。
她的目光稍稍一转,突然观察到四周众人,无论是护卫保镖,抑或丫鬟仆役,脸色都变得有些白,显然是在刚刚受到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
看他们如此表现,危兰暗暗猜测,或许赵文元武艺超群之事,他们也都被瞒在鼓里。
所?以适才?赵文元明明发现了?自己,却只出一招就停下了?手,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暴露他的武功。
那么只要这时候自己与方灵轻借口离开赵府,他阻拦不得。
可是自己能离开吗?
危兰想到那间空房子里地下暗室藏着的人,他究竟是谁?倘若自己与方灵轻在今晚离开了?此地,待做好了?准备再?探赵府,赵文元会不会已经?将那人转移?
甚至,直接杀了?那人?
赵文元听了?方灵轻的回答,已笑道:“那我就提前谢过两位姑娘了?。”继而又挥挥手,他吩咐身旁众仆从:“你们都去各忙各的吧,有这两位女侠在本官的身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危兰忽道:“等一等。”
她上前对着赵文元欠了?一欠身,也微笑道:“赵大人,我还有一事想求。”
赵文元道:“何事?”
危兰道:“我大师兄今晚应该会路过徽州城外的一条官道,我们本来与他约好在一个?长亭见面,有些关于本门的事务,我还得告诉我师兄,没?想到这名刺客一时半会儿抓不到,我也不能走……所?以,我想求赵大人借我纸笔一用,我写一封信,由我师妹带去给我师兄,我仍然留在赵大人身边保护。”
赵文元沉思道:“哦,是贵派的蔺大侠吗?萧姑娘要送什么信,我可以让我的仆役帮忙去送。”
危兰道:“夜已经?深了?,若由贵府之人送信,路上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在下可就良心不安了?。”她温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再?无转圜余地:“赵大人请放心就是,就算我师妹暂时离开,凭我的武功,足够护你安然无恙。”
赵文元想了?片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他的确不能拦着对方不让走。
他只能笑了?笑道:“好啊,来人,给萧姑娘送笔墨纸砚。”
危兰是背着众人在写这封信。
她没?让任何人看她在信上写了?什么内容——本来书信就是相当私人的东西?,也没?有人敢无礼去看。
可是方灵轻心下奇怪,想要上前一观究竟,谁料亦被危兰以衣袖挡住笺纸上的字迹。
方灵轻低声道:“兰姐姐,你什么意思?”
危兰迅速写完最后一行字,依然背对着赵文元,从怀里拿出名册与六合真经?,将它?们与这封信一起交到了?方灵轻的手里,几乎是用气息在对方的耳边说话:“收起来,出去再?看,你就知道了?。”
方灵轻更加狐疑,心底终于生起几分隐秘的担忧,没?有答应。
只是为了?避免赵文元发现名册,她虽不言语,却果然立刻将两本册子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危兰见状一笑,继续在方灵轻的耳边道:“轻轻你放心,最迟天亮,我就给你发信号。”
而前提是,若自己那时无事。
方灵轻心道这世上能胜得过危兰的高?手也没?多?少,遂点点头,转过身,一边前行,一边扬声说了?句:“赵大人,再?见,你不用派人送我了?。”
也不再?管别人,她径直出了?府。
入夜不久,赵府门墙外的长街,月光与灯光交织,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于各家店铺,倒甚是热闹。方灵轻进了?一家酒馆,走到角落一张桌子边坐下,这才?拿出了?那封信。
杨栋见她独自来此,放下酒杯,疑问道:“云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危兰姑娘呢?”
方灵轻道:“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言罢,她的目光在纸上一扫,登时皱起了?眉。
信上只有几行字,危兰简单明了?地解释了?她在后院所?发现的一切情况,尽管她并未说明赵文元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方灵轻能够想象,倘若赵文元是容易对付之人,危兰又怎会如此谨慎郑重地将名册与六合真经?交给自己保管,再?让自己离开?
方灵轻愣了?一下,不安的情绪在顷刻间蔓延开来,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几乎就要迈出一步。
几乎就要返程潜入赵府。
而同时间,她的脑海里又倏地冒出危兰以衣袖阻挡住信上字迹的那一个?画面。
——危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担心自己不走?
杨栋见惯了?方灵轻巧笑嫣然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神情也会如此严肃,奇道:“云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灵轻按住胸口,名册与六合真经?就藏在她的怀中衣囊里,她转首望向窗外一轮孤月,回忆起危兰所?说最后一句话,叹道:“我们等一等吧,等到明日?天亮。”
杨栋诧道:“一直在这里等?”
方灵轻道:“换个?地方,但不要离这儿太?远,把尹朝带来,我还要问他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