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从来不是个好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什么上流下流,只要能赢,又何必理会这些。此时所用的法子在他人眼中极为不看,但至少得手了,左丘汤臣中了招,今夜的成功几率也高了几分。
他看着手中唐刀,面色凝重。虽然自己藏在多重暗器中的杀招得手,但手中的这柄唐刀已经多了数道伤痕,几次的交手让刀身多了不少的凹痕,也不知左丘汤臣的黑刀是什么材质,竟比两世工艺铸造而成的唐刀还要坚硬。
左丘汤臣微微俯身,用真气去压制浑身上下翻滚的气血,但未等他缓过神,又是一阵阵晕眩直冲上来,让他险些没站稳身子,无奈又只能分神去压制,但两股气息又很快混合在一起,无法分离,一时间,眩晕与亢奋一齐涌上,没忍住,他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箫的暗器并不是单纯的一点,现在才知,是一层又一层,先是用石块与钢珠混淆视听,再是最终投一钗子,速度不快,为的便是让他抓住,而后者又算准了他会因为胜券在握从而会放松最后的警惕,而最终的关键便是钗子的那半截。
钗子杀伤力不高,即便被完整命中也无妨,最关键的是钗子上涂着的药,一旦命中,着实不好受。而他又刚刚经历了一番战斗,气息早已被调动,两种药物交替,一瞬间便能弥漫全身,又能在一瞬间让他应接不暇。
“小子,手段下作,不过不得不说,确实有一手。”他咳嗽两声,努力稳住身形,“只可惜我不是九品,若是九品,你这等手段可派不上用场了。”
九品之上,便能用真气在短时间内逼出体内的迷药,并且不会受到影响,换句话说,九品而上,迷药一类便发挥不了作用,除非是孙邈那般等阶所制作的,但也仅仅限于毒药以外的玩意。
李箫呵呵一笑,也是咳嗽两声,拱拱手,面色淡然,开口道:“多谢前辈夸奖,得亏了您还是八品,这样晚辈的小手段能有点用处,至于九品什么的,遇见了再说。”
少年说得颇为轻佻,趁着左丘汤臣用真气压制体内异动的片刻时间,他也将自己刚才所遭受的冲击给缓和了许多,现在的他虽说不是全盛时期,但也没刚才那般的不堪,只是今夜真气用得有些多了,再打上一会,怕是要被掏空。
左丘汤臣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此时的他无法费心思去说些无用话,凝神屏息,将体内的不适压制下去,他面色一冷,缓缓抬头。
原本他是上风,所耗费的真气不比李箫多,但经过这么一顿,能调用的便不多了。
李箫是八品初期,真气自然不比八品中期的左丘汤臣要多,但他的真气与常人不同,与楚逸的也不相同,许是常年做广播体操的缘故,真气之中有种道不明白的温和,而在温和中,又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二者相互中庸,浓厚而又悠长。
“呼……”左丘汤臣吐出一口浊气,起伏波动的腹部渐渐缓和下来,表面来看,他已经没事,但实际上,体内还是会时不时的翻涌。
慢慢将头抬起,随意将肩头的刺伤包扎一番,接着看向李箫,眼中杀意尽显,周身杀气外放,再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能够用真气将体内的药物磨光,但损耗巨大,完事后定然如废人一般,而且,天渐渐将要明了。
同样的,李箫也没有继续调节,他知道虽然药物的突然出现让左丘汤臣中了招,也耗费了不少的真气去抵挡,但药物终究只是药物,是能用真气驱除,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因此,他也需要赶紧解决战斗。
现在是一个机会,因为二人都状态差不多,对于他而言,是最公平的机会。
将唐刀提起,看着上边的缺口,淡淡一笑,身子往后一侧,呈战斗姿势,“京兆尹府,李箫,请赐教!”
左丘汤臣也是淡笑一声,黑刀往身后一扬,沉声道:“杨庄,左丘汤臣,取命!”
二人都明白,下一招,必将分出胜负。
风尘滚滚,天际逐渐吐出一抹白色,夜幽幽明亮起来。这一次,没有前奏,也不需要前奏。
举刀阔步杀阡陌,刀未停,人未死,纵身四顾望,银刀半身残,黑刀杀正酣,何惧?何退?何曾不一战?
左丘汤臣率先冲来,黑刀所过之处,叶断落而归根,尘扬起而支棱。气势而凶,无问谁曾。
李箫也不站在原地,唐刀抖身侧,阵阵嘶鸣,踏步一跃,刀光无影。
二人不过十数步,五六息的时间便冲至身前,黑刀向下斩去,然而这一次唐刀却没有挡去。
唐刀未至,原本将斩到李箫肩头的黑刀却挪动了位置,同时又向一侧撤了数步。自然唐刀落空,黑刀也同时落空。
终究还是怂了。左丘汤臣很是吃惊。这一次,李箫竟然没去抵挡,而是选择以攻代守,想用命换命。他哑然一笑,安稳了数年的他居然不敢继续下去,刚才的那一瞬,死亡离着他很近,他也做出来最平常的选择,没有拼死,而是求生。但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十年前,何顾生死,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负当初的那般意气。
李箫手中的唐刀扑空,脸上却没有遗憾,反而想笑。刚才的他到没想太多,不就是以命换命吗,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干。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再是挡刀,迟早他会被耗死,而且唐刀也抵挡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