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纵使京兆尹府如今没落了,那也还是太苍八县的上头,下面的官敢对上面的官说这般话,着实有意思,纵观昊国官场上,也只有太苍八县的人敢这么做。没办法,谁让京兆尹府不给力,被下边的人给欺负到头上了。
李箫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朝着周舒移摆了摆,笑着说道:“接下来的日子本官需要一直住在临安县,一切还望常大人多多关照。”
身后的周舒移心领神会,示意一旁的京兆尹府衙役搭把手,将马车上带来的一箱银子给搬下来。银子不多,箱子不大,也就四五百两左右,当然,这些都是几日来黄大妈茶摊汇总赚得的分成,其中绝大部分还有皇帝陛下的赏赐。为何赏赐,自是因为李箫的诗,在诸国面前为昊国挣得了面子,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皇帝与李箫之间的那种戏剧性的关系。
当然,这一层关系没几个人知道,而且,即便是让人知道了,也不会当真。众人们只会认为是陛下修道修出了毛病更有甚者会觉得是小诗仙蛊惑圣上。
常来福看着摆放在地上的那只箱子,里边反射着天光的银子让他双目发光。临安县的流水不少,但人口多,衙门里面几十口人等着分银子,几十人又有家庭,衙门上边还需要上缴,一层又一层,最终能落到他手里的不过七八百两,这是一年。不过相比于朝廷给的俸禄来说,多了几倍。可哪有人会嫌银子多的,在这临安县县令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花点银子,打通关系往上爬一爬。
梅有乾也是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不是很突出的喉结动了两下。常来福身为县令,也分不到多少,他这做县丞的自然也不多,再加上近年来的天灾,太苍八县也多多少少受了灾。收成少了,上头忙了,银子赚得也少了,自然而然,他到手的银子也少了。
一众临安县衙役们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不得不说,这小诗仙出手还真是阔气,随随便便就是五百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一班衙役一年的总收入,不过他们同时也开始猜测,不知这些银子,他们能否从县令跟县丞那分到一些,怕是难了,百两纹银,县令拿一半,县丞再拿剩下的一半,县尉再拿一半,以此类推,最终能轮到他们的,估计只有几两碎银子。
这也是往好了想,若是常来福再贪心一些,估计连毛豆轮不到他们。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官,衙役看上去风光,实际上只是给他们打杂的。
“参军大人,这……”常来福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装满了银子的木箱。常县令一脸的谄笑,心道这小诗仙真是会做人。难怪是从江南道苏州来的富家公子,出手就是阔绰。
想着,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便要上前去摸眼前摆着的银子。可还没走几步,便被李箫伸手拦住,还未等他开口发问,后者笑着说道:“哎,常大人这是作甚,这些银子可都是给兄弟们。”
说着,他朝着树荫下满脸写着颓废的衙门们抱拳拱手道:“今日本官来晚了,让兄弟们在烈日下等得久了,这些银子诸位便拿去喝杯凉茶,可莫要嫌弃。”
炎炎夏日,正是午中时候,原本被晒得七荤八素的衙役们瞬间来了精神。这可是头一回,以往的时候,来临安县的官员或是商人们都会献上一些所谓的心意,当然,因为杨公子看不上这点银两,所以这些基本都是落在常来福和梅有乾的手里,他们这些底层打杂的衙役分不到多少,可这次来的这位少年官爷竟然说将那一大箱子的银子给他们,如何不震惊。
衙役们舔了舔嘴唇,各自咽着口水,有几个搓搓手想要上前,可还未迈步又缩了回来,面面相觑,虽说李箫当场表示这些银子都是给他们的,可没人敢收,几百两银子,分给在场的几十个衙役,每人都能得个几十两,并不少,可这些银子没有常来福几人的份,那他们哪里敢收。轻声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有些不干。
显然,衙役们的反应让常来福很满意,嘴角上扬,满是肥肉的脸上尽是得逞之意。临安县明面上的管理者还是他,只要他不点头,别说满满的一箱百两,即便是几个铜板,身后的这些人就不敢收。他静静的站着,看着李箫的好戏。
一旁的周舒移紧紧皱眉,这临安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多年来虽然太苍八县归为京兆尹府的管辖下,但他们从来没有关注过城外的这八县。原以为这次差事不会麻烦,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不会太顺利。他看向反手负在身后的李箫,不由的为后者担忧起来,才刚来,便遇到了麻烦,不知李公子会如何应对。
楚楚则很是纳闷,为何这些人看见上百两银子却一点也不动心,仍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倒是面前的这俩人,让人看得很不喜欢,一个满脸肥肉,一个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箫摸了摸躲在身后的楚楚,故意露出诧异神色。他并没有意外衙役们的反应,心里也没有一点慌张,反而衙役们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开口说道:“也是,是本官欠妥了,这些银子便先交给常大人保管,待到下次发俸禄的时候,便一起发给诸位吧。”
他看向常来福,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些银子便先交给常大人,你可莫要私自用了,这可是本官给兄弟们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