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愈来愈冷,仵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着石台便闭目站着的少年,仵作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干什么,闭目这么久,也没个动静,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伸着两根手指对着躺着的那具尸体。让人猜不透他在干嘛。
“哎,周参军,这位大人在干嘛?”仵作实在是忍不住,戳了戳周舒移,轻声问道。
周舒移转过头,看了一眼仵作,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后者安静。
虽然仵作不知道李箫在干什么,但周舒移知道。虽说周舒移并不强,但好歹也是练过几年,体内多多少少有些真气的痕迹,也曾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一些强大的武者,他们会利用常年修炼出来的真气干很多事情,比如疗伤,比如战斗,再比如此时石台边站着的那位少年,用真气探查他人的身体,此招式也称之为内视。
不过因为真气的不可见,所以在一般人眼中,便会很奇怪那些武者的特殊行为。
正如周舒移所想的,李箫此时确实是在用真气探查蒲田系的体内,因为后者背上出现的那道掌印很奇怪,若是死在女人肚子上,不该会有,除非是被他人所杀。
其实李箫并不知道真气有这个作用,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看,如果有用那便是极好,没用也无所谓,没什么损失。不过他运气不错,还真能靠着真气探查人体内部是否有异样,只是耗费巨大,短短几息时间,便有些撑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当初跟文成街刺客龙涛对掌时候还要难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箫体内的真气似一张不断生长的网,自蒲田系胸口向下弥漫,速度缓慢,想来是因为蒲田系没了生机的缘故,体内的筋脉阻塞,并不流畅。好在李箫经过上一次的战斗,实力有不小的进步,虽然昏迷数日,但也在那数日的昏迷中隐约摸到了八品的门槛。
“呼。”呼出一口浊气,李箫继续查看蒲田系,不断涌入后者身体的真气也一缕一缕的向下伸去,随着早已没了生机的经络,慢慢覆盖上蒲田系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李箫猛然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了,李公子?”周舒移快步上前,问道。
只刚才的一瞬,李箫忽然睁开眼,接着便看着手,没有说话。周舒移曾经听人讲过,很多武者在探查他人身体的时候,很容易受外界影响,从而真气紊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真气乱窜,无辜丢了性命。主要是殓房的环境,阴森,阴气极重,常年来一直是存放尸体,本就对正派的武者不适,在这种环境中外放真气,确实容易走火入魔。
倒不是周舒移关心李箫,而是昨日的时候唐有德说了,要保护好李箫,毕竟这人是向宫里安慰皇帝陛下讨要的差事,出了岔子,一旦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京兆尹府参军能够承受得住的。
李箫摇摇头,说道:“无事。”确实无事,李箫刚才猛然睁眼是因为他探查蒲田系身体的时候发现了异样。
心脉寸断,心脏碎裂。
这完全不是一个死在女儿肚子的人上该有的症状。看来于康之说的没错,这件事的背后当真有阴谋,蒲田系的死不是个意外,而后有人想要他死,至于是谁,估计怎么样都跟右丞相脱不开关系。不过如今他所要关心的不说蒲田系的死,而是要知道是谁策划了文成街事件,又是谁,想要至他于死地。
这一切就像一个谜团,让人猜不透,看不清,但李箫却觉得,此时的自己,似乎已经有点摸索到了这个谜团的一角。
“公子可有什么发现?”周舒移看着站在原地沉思的李箫,轻声问道。
李箫摇摇头,没有说话。
并不是他没有发现,而是他并不信任周舒移跟门边的仵作。可以说,自打文成街事件发生之后,他便开始警惕除了楚楚以外的,身边的其他人。楚楚是自己从沂州买来的奴隶,那时候的他只是个没名气的公子哥,没人会为了这么一个公子哥而专门在自己身边放上一颗棋子。
至于其他人,他都抱有怀疑态度,并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身处京师,便不得不小心行事,不然再出现一次类似文成街的事,那他可伤不起,命可只有一条。
最关键的是,周舒移此人,李箫对他并不是知根知底,除了这个名字有些让他惊讶之外,对周舒移还是得留个心眼,能在京兆尹府混这么久的参军,可不会是一般人,当然了,一般人也不会在京师混这么些年。
周舒移只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眼前少年只不过十六七八年岁,怎么可能有如此真气,拿来探查他人的身体,而且还是具尸体,改是他想多了。
讪讪一笑,周舒移接着说道:“那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
看了一眼一旁不住搓手跺脚的楚楚,李箫轻咳一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着说道:“先出去吧,此处太过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