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坚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绝对能帮他更上一台阶,宜安城地界偏小,年税在周边数城中只能排至中等,他也只能委委屈屈至今仍是个从七品县令。
这个东西发现得及时,功劳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官小的抢不过他,官大的不屑跟他抢,差不多也能让临门一脚的他升到正七品。
晚上,周坚点着油灯,自己坐在灯下苦苦思索字斟句酌地写下了一份汇报,本?想写自己下田间、走?地头访查民?意时无意中发现的,这样就显得都是自己的功劳了。
但?落笔时又觉得不是太好,他为官多年清正为民?,良心尚未泯灭,想着那?小伙计嘴中不断喊着“郑先生”,纠结了许久终于默默添上了“一位郑氏村民?”。
……
另一边。
郑成?安回到家,却发现自己刚刚冲泡好的炒面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连碗都被刷好了。
郑成?安:“……!”
连星不好意思道:“我给你?再泡一碗。”实在是太好吃了,阿姆说再不吃就要?干掉了,反正还有?那?么多,待会夫君回来再冲也没事。
他就和阿姆一起吃干净了。
郑成?安一边喝着甜甜的炒面糊,一边就着早上刚从缸里捞出?的酸菜,这菜是用油菜腌的,吃起来清爽可口。
饭桌上,郑成?安淡淡地抛出?自己的收入。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只是五十文一样,桌上的其他人却全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氏都结巴了:“这、这么多?”
郑父也皱着眉道:“真有?这么多?你?小子别是被人骗了。”
郑成?安吸了一口糊糊,随手一掏,便?把分量十足的荷包抛到了桌上。
李氏够过来,倒在桌上,白花花的银两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简直能把人眼给刺瞎了,咽了咽口水:“乖乖,一、二……五……七……十,还真是五十两,老?头子,咱家发了!”
郑父有?些不相信,“写话本?真能挣这么多?你?不是背着我们做了其他的吧?”
“对啊。”李氏也道,“其他人写话本?我咋没见挣这么多呢?不是假的吧?”
“这怎么能是假的呢?分明是你?儿子我写得好,卖得出?去,能给书铺带去更多的利润他才会给我这么多的,再说了,您不知道这书铺据说在全国都开?着分铺,这是加上其他地方一共的钱。”
要?是这样想的话,全国几十个城池,每个地方卖个二三两,好像……也容易接受了。
李氏点点头,满意了。
“那?这么多钱咱要?干嘛呢?”
郑成?安早就有?了想法:“盖房。”
“盖房?”
郑父有?些不舍得,毕竟是从小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咱家还新着呢,不用盖吧。”
郑成?安摇摇头,态度坚定:“要?盖,还要?盖青砖大瓦房。”
去县城的时候,郑成?安就看上了别人家的砖瓦房,瞧着就舒心,他家的老?房是烧的土砖,外墙一碰就掉渣,而且隔音极其不好,那?破床又总是吱嘎吱嘎地响,害得他每晚运动时都没办法尽兴。
“啊……”李氏有?些心疼,要?盖砖瓦房的话岂不是一下就能把钱花光了,他还没来得及捂热呢,但?同?时他又很是心动。
青砖绿瓦确实漂亮极了,整个村里还没有?一家能盖得起那?样的房子,他们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郑成?安倒是不在乎,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钱花完了就再挣,再说现在的房子也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了,该换新的了。
郑父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饭都快吃完了,他才终于重重地点了头,“可以。”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商讨建房所?需的各种材料,郑父给提供了几处地方:下河村的陈家家具打得好,十里八村的都上他那?里定做;同?村还有?一户伐木的,家里有?很多好木料;河西村还有?个做门窗的……
烧砖瓦的地方郑成?安自己知道,他偶尔去过一次,见到那?里冒着黑烟,一眼就瞧见了。
“对了,”郑父道,“这事得提前跟村里人说一下,让他们帮忙的话你?打算出?多少?工钱啊?”
郑成?安本?想的是请县城里的工匠,他对这村里的一些人有?些反感,不想和他们牵扯上别的东西,“一定要?请他们吗?去县城里请专业的匠人行不行?”
结果?郑父却啧了一声,“你?这不好办啊,且不说村里本?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再就是城里的匠人可比咱村里人工费翻番还多呢,光这一项的花费就不得了,再说你?还想用青砖造,这点银子恐怕不够。”
“可……”郑成?安还想说些什么,李氏也跟着劝道:“还是听你?爹的吧。这工钱先不说,往后你?在这村里就更难做了,大家有?来有?往地帮忙才能拉近关系啊!”
“其实要?我也嫌你?烦人,明明你?以前多开?朗啊,和村里人关系都不差,怎么这次失忆之后就总是在家憋着不出?门了?上次我还见你?为了不见人偷偷从小路回家呢,就你?这孤僻的样子,别人怎么可能不在背后说你?呢!”
“可他们见了就总是问东问西的。”郑成?安不服气道,明明那?些人的问题更大。
“那?还不是关心你?。”李氏道,“陌生人才啥都不问你?呢。”
郑成?安败下阵来,他宁愿自己和他们只是陌生人,为了钱,他咬牙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