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教授你回去好好想想。”周祈元神情冷肃地说完,电梯门开了。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赵教授面色恍惚地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一转身,就见小兔崽子双手抱胸倚在大门口冲他笑。
周祈元心头一阵悸动,像冰川融化成河,一路春暖花开,汇入大海。
他情不自禁地报以微笑,快步上前,长臂揽着人进屋。
这头的赵教授一脸茫然地走出电梯,停在楼下的司机见他下来了,连忙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见此场景,赵教授不其然想到了上次周祈元给延平开车门的事,脑海里却回荡起了临别前周祈元说的话。
“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上门,延平就没打算跟你们说他二次分化的事。”周祈元送他出门时,刻意压低声音说。
他当时没想到这层,脑子里塞满了儿子跟周祈元搅合在一起的事儿,甫一听到对方的话,他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儿子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你和嫂子没把延平当儿子,那个家里也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你让他回去做什么呢……”周祈元的连环质问让他应接不暇,就这么神情恍惚地下了楼。
他坐上车,正要吩咐司机先回家,司机冷不防地说:“先生,周家二少爷说学校有事先走了,让我知会您一声。”
赵教授一顿,这才想起了带路的周西春,忍不住抬起手指捏了捏鼻梁:“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赵教授望着窗外掠过的建筑,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儿子冷漠疏离的眼,还有周祈元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以为延平二次分化了嫂子就能改变.态度?教授啊,你说你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呢?”
“就算嫂子态度转变了,你考虑过延平的心情吗?你让他用什么态度以应对一个对他使用过冷暴力的人?换作是你,你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吗?”
换作是他,他能接受吗?
赵教授自嘲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只要想想都觉得窒息,又怎么能要求儿子去接受?
他这不是天真,是愚蠢。
连学生他都能做到尽心尽责,却对自己的儿子没尽到半点父亲的责任。
想到这儿,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放在助理的号码上,迟疑了片刻,拨了过去。
回到家,助理已经带着律师等候在客厅了。
接待客人的赵母瞧见丈夫走进来,笑意迎人地走上前,抬手替他解大衣的扣子,却忽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
赵父低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妻子。
面前的妻子无疑是漂亮的,珠光白的皮肤,额头光洁饱满,含情双目秀而不媚,唇朱而润,曼妙的身姿更是因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更培养出了一身温婉清华的气质。
以至于四十岁了,依旧风韵犹存。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再美的皮囊如果藏着一颗蛇蝎心肠,后果就似他现在这般——他忽地自嘲一笑,说妻子心毒,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妻子敢那么做吗?
赵教授放开妻子的手,自行解开大衣丢给佣人:“我跟律师有要事商谈,你先回房休息。”
赵母敏锐地察觉到丈夫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
有心想追问几句,丈夫已经越过她去招呼助理和律师上了楼,这让她有些不舒服,就跟上次延安无意说出不喜欢周西春,丈夫闷不吭声地带她登门拜访周家夫妻,解除两家口头婚姻一样。
望着丈夫挺拔的背影,她秀眉微蹙,到底又瞒了她什么事?
还有,好端端的联系律师做什么?
律师除了打官司还能做什么?
——见证遗嘱!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赵母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她抬腿就想跟上去偷听,转念又一想,丈夫还年轻,延安也还没成年,做这种事肯定的要事先跟她商量的,应该不至于,那……难不成研究室那边有什么争论需要请教律师?
这么一想,她有放心了下来,回到客厅坐下。
可这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惴惴不安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她怀揣着满心的疑虑和不安坐在楼下等了一下午。
期间连儿子放学都没去接,只吩咐司机路上小心些点。等到延安放学回家,才看到丈夫一脸疲倦地送律师下楼。
赵延安风风火火地飞扑向赵母,抱怨赵母没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