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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归来(1 / 2)


第二天路亚回到了温伊利岛。

她站在海岸边,踩在浪冲上来的细沙上。清晨的金黄色天穹扣下一口明亮的罩子,几片流浪的云彩栖息在罩子下,不客气地扯过一层层金纱衣往身上披。夜去昼来,岁月如此轻易地流过去。

已经一年了啊——路亚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吊坠默默地想。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不在停止运转,星辰照旧是夜的眼睛,晨曦还是那般升起,时间没有等着她,可她存在的一切,希冀的一切,热望的一切,深爱的一切,早在不知不觉间奔涌进时间海里。无论走多远,她到底还是要回到这里。

海风微凉,红色的裙摆摇晃。尚未苏醒的岛是静谧的。

路亚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临走时路简文送她的,项链上有一个小吊坠,打开就能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家人的合照。

虽然因为系统的限制,路亚没办法告诉哥哥自己经历了什么,又要去往哪里,但路简文已然猜到,妹妹这一走便是永别,因此特意带着爸妈和路亚去拍了这张照片,放到定制的手链里送给路亚作纪念。

路亚只记得那时候拿过手链扑进他怀里,哭得声音哽咽:“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想留在你们身边,可我也好想他们……我以为只要回来就能习惯回到以往的日子,但我做不到,我的每一个梦都是那里,我没办法控制……”

路简文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这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我们以后都见不了面,但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路亚抬头望向眼前静寂的无边大海,很淡很淡地笑了下。那些不舍如同悬挂天空的积雨云,重重地坠在天际,却迟早有一天是要落下来的。哥哥说的很对,血脉相连的家人们,哪怕是无法见面,可只要知道他们好好的,这就够了。按两个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看,恐怕她变成黄土白骨之时,父母尚和离别时没什么不同。

而且所有留在直播世界的主播,他们在原世界的存在痕迹都会被系统消除,包括在人心中留存的记忆。所以父母不会再记得她,也就不会为这场永别心伤。

可路亚又算是幸运,因为她的榜单靠前,系统的权限比较大,所以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帮路亚留下了哥哥的记忆。无论在海贼世界还要经历多少困难,只要想到另一个世界还有人在牵挂着她,好像就有了无穷的勇气。

说她自私也好,幼稚也罢,路亚只是希望,在那个世界能至少有一个人记得她曾存在过。路亚知道,路简文一定也不愿意忘记她。路亚从小追在他身后长大,对他们兄妹来说,彼此是比父母更重的存在。他一定会想要记得她,也会想要思念她,就如她一般。

要在漫长岁月里,留一个容许懈怠片刻的空隙。

路亚放下项链,把它妥帖地收进衣领,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生命卡。那是青雉的生命卡。回到这里的第一天,她想第一个见到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个见到他。

青雉不在温伊利岛,路亚跟着生命卡指示的方向走,用上瞬身和飞雷神,一秒钟也不愿耽搁地奔跑,身边的风景几经变换,踩在大海滂湃的波浪上路过许多海贼船。她心里没有旁的想法,在这般曙光初现的时刻,思念着的人,她只想跑着去见他。

生命卡最后指示的方向是一个冬岛,恰巧是当初中也找到路亚和青雉的那座岛。路亚踏上冬岛的土地,纷纷白雪很快染白了她的发。银白的土地上,那身红裙好像一束盛放的红玫瑰。凛冽寒风中一串跋涉的脚印印在苍茫雪地上。

路亚跟着生命卡走到熟悉的山洞口。一只可爱的企鹅背着背包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看到路亚走近瞪圆了一双眼,似乎是想要把她吓退。

“加梅尔,有人来了吗?”懒懒的语调先一步飘出,随后青雉从山洞里走出来。

路亚满怀激动马不停蹄地来到他面前,在这一刻又忽然退缩。大脑的热度退去,她才突然意识到于青雉而言,她已经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年,没有告别,也没有解释,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整年。

换位思考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代入感很强地被气死了。要……要不她还是缓一缓,买点道歉的礼物再来?

电光火石间,路亚刚试探性往后退了一步,青雉已经迈出山洞,站在她身前几米远的地方。

一时寂静里纷纷雪落,加梅尔疑惑地歪着脑袋叫了几声。

路亚紧张地揪住衣服,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揪心的静。“你好”,“好久不见”,“抱歉,我回家探亲没告诉你”……不,这哪一个都不合适啊!

“怎么不多穿点?”青雉皱紧眉头忽然出声,路亚吓了一跳,揪紧衣服吱唔了半晌,小声说:“我急着来见你。”

青雉叹了口气,脱下长风衣外套披到她身上,顺势弯腰把她裹进怀里,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珍重。路亚紧紧回抱住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以后还走吗?”

“不了……”路亚喉咙哽咽,眼睛酸涩。她把脑袋深埋进青雉怀里,慢慢说:“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库赞,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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