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姈开玩笑的嘛。”
“滚滚滚,大晚上的你不睡我还要睡觉呢!”
“等等,我盒子没拿呢......”
时姈溜到桌边抱起小盒子,然后很快砰的一声,被关在了凉风簌簌的门外。
差点又蹭了一鼻子灰。
好在,该知道的,她也了解清楚了。
书里提过,原主的父母死于一次领差外出时遇见的山石滑坡。
夫妻双双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那年原主才三岁,是个不晓事的年纪,时湛也才六岁,皇帝也怜惜兄妹俩痛失双亲,一个给封了县主,另一个接入宫里当大皇子的伴读。
父亲不用说,世族出身,顺顺利利考取功名,走入朝堂。
母亲花瑛相反,是个极有名的人物。
从平民窟里历尽磨难走出来的女将,年少时单枪匹马剿灭了一山头的盗匪,也曾于万人之中直取敌方上将首级,一身铁血钢筋,巾帼不让须眉。
后来成了大齐颇有名声的将军.
再后来结识时父,嫁入时家,也不愿退居后宅,只做个安逸享乐的世族夫人,时父支持她,时家也宽容,不曾去束缚她的志向。
也因此,早早葬送了她的性命。
但在时慬心底,一直不愿让她过多了解花瑛的事情。
可以悼念,可以回忆,只是不能深究。
时姈有种预感,时家日后的倾覆,与花瑛夫妇的死因脱不去干系。
***
文香宴结束后,便是放榜的日子了。
之前的旬考成绩放榜延迟至文香宴结束后,这样也是为了尽可能地排除干扰因素,能更好地筹办文香宴。
红榜整整竖了有好几排,一群人挤在榜前找自己的名字。
连姜好不容易从扎堆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衣服皱巴巴不说,头发也乱了。
时姈在一边问:“连姐姐这回排第几?”
“大多都在六七十。”
连姜皱着眉头,显然不大满意。
卫如英中肯评价,“那也算比之前进步了一些,你要是有阿姈的勤奋劲儿,也能挤进前三十去。”
时姈连忙摆手,“我那叫临时抱佛脚,可不能学我,半条命都要折腾没了。”
说话间隙还有人跟时姈打招呼。
“荣安县主早。”
“这回考得真好,都上前三十了。”
“看不出来你也很厉害的,乐试上那一手让人惊艳。”
“您身体好些了吗?脸色差了些,应该多休息的。”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奉承也好,嘲讽也好,她都扬起唇角,朝对方露出含蓄而友好的笑。
自从孟秋瑾做的事情败露以后,仿佛颠了个儿,原本她拥有的好人缘都往时姈这边跑过来了。
可能是乐试上露了惊艳的一手,也可能是太子的态度,还有她整个人往好的方向在转变,总而言之,时姈是彻底洗白了。
倒是以往跟孟秋瑾走得很近的好姐妹们,个个受到了周围人的冷眼相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跟品行败坏,心机城府极深的人一块处着,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书院后,时姈邀请连姜和卫如英去饭馆一道吃晚饭。
这是在文香宴之前就约好的。
饭馆是时姈挑的,虽不如宝祥楼出名,但也在这一代街坊也是极有代表性的一家特色吃食。
三人下了马车,刚要进馆子,就见伙计站在门口往外驱赶一个白胡子老人家。
“去去去,没钱还想喝什劳子酒,等领了钱再来!”
“我都说了赊账,又不糊弄你们银子,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吗?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他认得我!”
“掌柜的出门去了,到晚上才回来,不如你晚上再来?”
老人家要气死了,立马指着那伙计的鼻子骂:“要不是我被人偷了钱袋子,何苦在这里受你这臭小子的气!区区一坛子三月秋,若非能助了棋兴,我上宝祥楼去买青酒也好过来你这里!”
“等你拿钱来了再说,先上一边站去,别妨碍我这里做生意。”
伙计没理会老人家,一看到时姈三人眼睛都直了,立马殷勤地过来带路了。
“三位是吃菜吗?往里边请。”
连姜悄悄说:“这伙计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定是瞧那老人家穿着朴素,不像咱们三个,特别是阿姈,穿得就像个有钱的。”
卫如英看不惯这种事,直接跟那伙计说:“一坛子三月秋多少钱,我帮那老人家付了,你给他酒。”
老人家皱起鼻子走过来,“丫头你家住哪儿,回头我把银子给你送去。”
他瞧着不大像是骗子,更像一个不大喜欢接受别人的恩惠,但又受了棋瘾驱使,只好勉勉强强接受的古怪老人家。
卫如英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将自己家里的住址告诉他,还说了自己的姓氏,父亲的头衔。
若这人是个骗子,听到侍御史的名头,只会怕。
但老人家只是怎么高兴地应着,等伙计进去拿酒的时候,他扭头不经意瞟到时姈,突然扬起了眉。
“你这丫头好生眼熟,不就是前几日帮我抓了贼的那个?”
努力把自己的脸往连姜脑袋后边藏的时姈:......
不,她不是,她没有。
老人家仿佛看不见她脸上的抗拒之色,还走几步上前瞧她,“就是你,那天你身边还跟着个男人,小两口做了好事不留名,反而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世间少见这样的人了,今儿可算又让我给碰见了。”
时姈:......
她只是陪傅敛游完湖后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竟然也能碰上有人打劫。
可不得避着老人家跑!
傅敛极不喜欢在人前现身,可能是身份的关系,也可能是自小就待在东宫,鲜少跟人接触,唯一一次破例还是在中秋灯会。
天黑,人多,还有护卫隔开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