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青死后被埋在了丸山,未散的魂魄集天地灵气,一年之后竟然生成了山灵。
睁开眼时身边有只肥胖的橘猫,一双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而后,那猫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少年,冲着他灿烂一笑。
陈正青顿时吓倒在地,这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死了——路上遇到被一个奇怪的黑衣人,再醒来时便死在了那人刀下。
血液流干之前,恍惚听到那人说要拿他给鹤迁做个警告。
笑话,鹤迁不早就死了吗,他的好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连这大好河山都不要了。
等他恢复神智,那猫变成的少年已经围着他转了两圈:“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山灵,难道因为埋葬你的是天君?”
天君?那又是谁。
“不过你既然已经活过来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池姐姐和天君的婚礼?”
辋川心底打着小算盘,这人前世是个王爷,肯定珍藏着很多宝贝,骗两件去个池姐姐当贺礼。
池姐姐?
陈正青想起来了,眼前这人他在池珂身边见过,池珂说是她的远方亲戚。
原来池珂真的不是人类……
他忽的有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你说的这个天君,是谁?”
“鹤迁啊,他之前历劫的时候,你们还是兄弟呢!”
轰——陈正青脑袋裂开,即便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起来他那个弟弟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万一他要整自己可怎么办?
在辋川的忽悠下,陈正青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封地,两人潜入密室中拿了一包裹的宝贝,辋川带着他上了天宫。
天君娶妃,该是相当热闹,饶是陈正青锦衣玉食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一排女子抱在一起,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
前面有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教育着她们:“就算你们伤心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世间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得是,但是天君娶亲只有这一次,要是因为你们的眼泪坏了这喜庆日子,天君发起火来我可劝不了了。”
几个穿得奇奇怪怪的男子聚在一起,饮酒作乐,仙风道骨。
莲花池旁站了个着紫衣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和那日绑架他的人极像,那人一杯一杯地饮着酒,脸上带着笑,眼底却不见喜色。
陈正青站在众人之外,一时间竟觉得无处可去。
辋川过来拉着他朝一旁走去:“走吧,天君娶亲六界同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陈正青环视四周,不见鹤迁和池珂的身影。
辋川道:“别管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又去哪里卿卿我我。”
……
时隔一个月,池珂终于迎来了她和鹤迁的婚礼。
她心底倒是没有多么的激动,两人已经见过了双方长辈,在三生石上结了契,早在一个月前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但因为鹤迁的伤,迟迟没有举行婚礼。
鹤迁非要追求一个仪式,这一个月来两人分房而居,不管鹤迁在她房里留到多晚,最后都要回到自己房里睡觉,任池珂怎么明示暗示,鹤迁恪守原则,绝不越界。
“这怎么能算越界呢!难道结了契还不算是夫妻吗!”她不懂为何鹤迁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死脑筋。
“还没成亲,没有昭告六界。”
鹤迁面不改色从她房中离开的时候,池珂总会怀疑……他是不是某些方面不太行。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半个多月,她特地去翻了司命的话本子。
那方面不太行的男人,夫妻之间可能会不和睦。
可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嫁给鹤迁,毕竟她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对着那话本子惆怅了一个下午,池珂决定要给鹤迁更多的关爱,就算两人以后只能做对相敬如宾的灵魂眷侣。
三族共同织出来的婚服繁杂华丽,正红直襟,玄纹云袖,外头罩着两层薄如蝉翼的浅红细纱,灵动又不失庄重,腰间扎着金丝云纹腰带称出池珂纤细的身材。
看着厚重,穿着倒是挺舒服的。
穿着婚服绣鞋,池珂在七景园里转悠。
外面宾客喧嚣,鹤迁去珞山雪原接她的家人还没回来,池珂在园中独享一份宁静。
园内多了处泉水,约莫有圆亭的二分之一大小,坐落在凉亭旁边,池珂朝着泉水走去,辛月忽的探出头来,把水溅到泉边。
“你们居然要成亲了!我还在这里呢!”她鼓着腮,眼睛却是笑的。
辛月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下半身隐没在水中。
一个月前她耗尽了精力,将要魂飞魄散时巫阳护住了她一缕残魂,她现在要依附着泉水才能生存。
曾经仙人的一半魂魄转世成了人,还吞噬了宗岱的一缕魂魄,最后又化作风雪,净化了发狂的凶兽……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切实发生了。
辛月懒懒地靠在泉边:“你今天真好看,这一身可比蛮荒里那一件好看多了。”
蛮荒现在已经不能称作蛮荒,那些凶兽恢复理智后,明白他们这么些年的浑浑噩噩全来自宗岱,愤怒之下撕碎了宗岱的魂魄,分而食之。
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巢穴,虽然凶兽的名声还在外飘着偶尔出来做点坏事,但至少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失控。
蛮荒又重新变成了魔界的一部分。
池珂撩起裙子蹲在泉边:“你成形之后去哪儿?是回魔界还是留在天界?”
“不知道,或许回魔界看看,也可能去他们的巢穴中暂居一段时间,再或者,我会去人界。”结界已破,没有什么能再束缚她了,“不过就现在这个样子,我可能还要千百年才能有肉身。”
整日泡在泉底实在是无趣,不过好在还有池珂来陪她说话,还有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司命,拿很多人界的玩意儿来给她解闷。
可惜池珂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那个天君肯定天天缠着她,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少了。
辛月托着腮,叹气道:“小娘子,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孩子陪我玩”
“咳咳……你说什么呢。”池珂的脸几乎要和她的衣裳一个颜色,她压低声音,“我和鹤迁不能生孩子。”
“为什么啊?”
“这个……我不告诉你!”
辛月歪着脑袋,池珂转头不看她的眼睛。
为了鹤迁的面子,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辛月好奇地望着她,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池珂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
话还没说出口,辛月忽的把脑袋缩了回去,水面泛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