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耳边响起一阵拉弓上弦的声音,罗青山态度明确,他的手下也没有一丝怀疑,霎时间无数根黑色羽箭奔着鹤迁而来,他挺直腰杆站在原地,毫不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那些羽箭却未能近他的身,在他周围半尺处纷纷落地,像是触到了一面无形的墙。
妖怪……
手下之人一阵慌乱,罗青山厉声呵斥让他们安静下来,鹤迁眼眸一压,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的一切:“罗将军这是要造反?”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是四殿下,我亲眼看到他被神仙救走了,那些箭伤不到他,是神仙在帮他啊!”
目睹了刚刚那一幕的众人皆有所动摇,议论纷纷,池珂趁机捏了个法术,一道气势磅礴的金龙从鹤迁身后腾空而上,扎眼便消失在云间,只留下一道震撼心灵的龙吟之声盘旋在人们的头顶。
“这是天意啊!草民拜见四殿下!”
随着有一人带头,众人也纷纷跟着跪下来叩拜,不过几十人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每个人都在极力表达着自己的忠心,尤其是刚刚放箭的人,又敬又怕。
因为他们都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未来的天子,命悬一线之时被神仙所救,身边还有真龙为伴,刚刚还处于劣势的鹤迁几人,一下子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罗青山也有些不情愿地跪了下来,他猜测这些都是池珂使用了妖术,但那条龙又是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出现,常年耳濡目染,他知道何为‘真龙天子’,若这消息传回到寻安,陈正青怕是与太子之位彻底无缘了。
松大捧着账本从跪拜的人群中窜了出来,绕到池珂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像是在邀功。宗泗轻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
罗青山心中思绪万千,纠结之时耳边响起了池珂的声音:“罗将军,你必须得在罗家和四殿下之间做一个选择了。”
他有的选吗?罗青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当下的局势已经明朗,从那条金龙从鹤迁背后腾跃而起,罗家便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你有机会。”罗青山没有开口,池珂却像是看穿了他内心所想,“罗家罪不可恕,但你既非知情者,若你肯弃了罗家弃暗投明,殿下会求皇上留你的性命,毕竟当下朝中没有能代替你的武将。”
舍弃罗家,换自己一个光明的前程……
罗青山想到还在总督府中纠结的陈正青,他是来查案的,却没想到查到了自己母后的娘家,陈正青怒骂着王淳怪他不该告诉自己此事,骂过之后却是躺在床上无助地望着床顶。
“表兄,你说父皇知道罗家和此事有关吗?”
罗青山不敢猜,他带人找到鹤迁的栖身之所,只要杀了鹤迁,便没有人知道此事……
但他内心还是万分纠结,尤其当他看到鹤迁身边的池珂,那头秀发,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池珂不是凡人,而鹤迁是她选择的人,她或许代表了天意。
“天意如此……”罗青山把这四个字嚼碎品味,终于妥协,做了他最后的决定:“在下眼拙,还请殿下责罚。”
“此事过后再谈,本宫已经拿到了江南官吏贪污的证据,需要你护送本宫和皇兄回寻安。”
罗青山颔首低眉,完全的臣服:“是。”
……
轻罗楼上,一堆人正在为丢失的账本焦头烂额,有人来报细辛院中发生的情况,说到罗将军已经护送四殿下回宫,其中一人惨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晕倒的人是江南巡抚曹军阳,他身侧的宋勤书也是满脸的慌张,靠身边人搀着才能勉强站直。
“总督,咱们完了啊!”一个小官哭喊道。
宋勤书气急攻心,重重地扇了他一耳光:“胡说什么!”
那小官捂着脸,却没有停下,还在不住的哭喊:“四殿下把账本拿走了,咱们的名字可都在上面!”
“账本可以伪造!这里到寻安有半月之久,来回更是要一个月,只要咱们提前把证据销毁了,只靠那一本账本,他们也治不了咱们的罪!”
宋勤书不由得大骂王淳,之前明明计划的好好的,他却偏偏要来这么一招,还失了手!把自己暴露了不说,还没看好自己手下的人,让那只白眼狼跑到鹤迁面前告发了他们!
宋勤书急的原地打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一众哭爹喊娘的哀嚎声中强撑着保持冷静:要赶快通知罗老将军,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能想办法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可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皇上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派两位皇子做钦差大臣也不过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罪证已经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寻安,罗家也正面临着抄家。
官商勾结,侵占土地,私设赌场,买卖官位,绑架毒杀皇子……条条罪状列在一起,他们罪无可赦。
半个月后,鹤迁池珂才悠悠回到寻安,城中已是另一番光景,罗家被抄,皇上顾念罗家三代战功,特赦罗青山,他的祖父和父亲解甲归田,家中财产全部充入国库,皇后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妃位,陈正青暂居寻安,娶亲之后便要带着他母亲一同前往东北封地。
曾经声势显赫的罗家轰然倒塌,百姓还没看够热闹,便又江南传来了四殿下乃‘命定天子’的传闻,一时间百姓又对四皇子和那条金龙津津乐道,仿佛已经认定了四皇子便是未来的太子。
皇上把张太傅和林穆安秘密招到宫中,三人在乾康殿商谈,皇上忧心忡忡,他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但没想到鹤迁的呼声这么高,立他为太子已经成为了众望所归。
“老大体弱,老三老五无能,老二的外公又是罪臣,眼下似乎只有老四可以继承大统了。你们也是这种想法吗?”皇帝看似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但眼神冰冷,显然是想在他们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张太傅道:“微臣老了,思想愚钝,只觉得如若真如陛下所说,或许真的只有四殿下一个人选了。”
皇上道:“朕觉得,你外孙也不是不行,皇后被废,朕有意让阿礼当新后,这样一来经赋便成了嫡子……”
张太傅忙拱手跪下:“皇上这万万不可啊,我是了解礼美人的性子,她爱静不喜插手无关之事,让她当皇后,臣害怕她担不起管理后宫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