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匈三满身沾血匆匆赶来,对羊献容道,“将军身中流矢,刚刚被送往军医处……”
他不是说大不了就弃城而逃吗,既然决心鞠躬尽瘁,又何必拿话哄她!
羊献容气急,太阳穴一阵刺痛,“走,带我去见他。”
匈三匆匆点头,来不及再说什么,在前头带路。
羊献容挺着大肚子跟着匈三急急奔到军医处,等不及候在帐外的仆从动作,一把掀开营帐走进,打眼就看到刘曜面色苍白地睡在席上。
“嘘。”羊献容示意匈三和军医,以及周围候着的将士们噤声,走近细看刘曜的伤势。刘曜眼眸紧闭,满头大汗,神色瞧着异常难受。
羊献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他咎由自取,还是赞他忠心耿耿。她从袖中拿出丝帕来帮刘曜将汗拭去,随即轻轻掀开薄被看伤势。刘曜肩头已被包扎好,只不过仍渗出暗红的血迹。
“你们都跟我出来。”羊献容放下薄被,轻声对左右道。随即十来人都跟着走出营帐。
羊献容先问军医,“将军伤势如何?”
几个将士跟着眼巴巴地看向军医。
军医低头回道,“将军肩头被流矢射中,所幸未伤及筋骨,静养几月便无大碍。”
“你这叫什么话?”其中一位性急的将士立刻嚷道,“什么叫无大碍,将军当时出血那么多,我跟匈三一起把他抬回来,你看我现在还满身都是血呢。”他抬起双臂抖给军医看,硬是往军医跟前凑。
“这,”军医吓得连连后退,说话结巴起来,“虽、虽然出血大、大,看着吓人,但未伤及筋、筋骨……”
“呼延和。”匈三看羊献容神色不对,立即出声喝止,那将士随即闭嘴。
军医呼口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不许喧哗,扰将军休憩。”羊献容冷冷道。
呼延晏低下头,呐呐道,“遵命。”
羊献容接着对几个将士道,“好了,将军的伤势你们也都知道了,如今战事吃紧,你们都回去各司其职吧,将军自有奴仆精心照顾。”
将士间相互对个眼神,拱手领命,“属下告退。”
羊献容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嘱咐军医,“记得勤给将军换药。”
“遵命。”军医回道,提着药箱到一旁煎药去了。
羊献容进帐看顾刘曜。刘曜昏迷着,药便只能外敷无法内服。羊献容给隔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此时帐外天色已经暗了,匈三也被她叫下去歇息。
“你扶着将军。”羊献容对仆从道。
仆从低头走上前,从一侧扶起刘曜上半身。
羊献容坐在床头,将刘曜的包扎拆开,重新涂上药,然后换上新的纱布。“好了,下去吧。”她轻声道。
仆从扶着刘曜躺回床上,端起放着换下来的纱布的托盘走出营帐。
羊献容低头看着刘曜,朝他低声问,“我给你换药时,你哼也不哼一声,是你能忍,还是痛得没知觉了?”
刘曜自然没有反应,双眸闭着。
“你若是对汉国如此死心塌地……”羊献容说着消了声,许久才道,“干嘛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嗯——”刘曜皱了皱眉头。羊献容心一紧,看着他幽幽转醒,睁开眼眸看向她。
她忽然不知喜悲。
他难道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