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蹙起眉,提心戒备,“卜夫人是谁?”
仆人瑟缩一下,但想着不能丢了卜夫人的气势,硬邦邦地道,“卜夫人,可是将军的原配夫人。”
那找她做什么?羊献容眼眸一转,了悟是要立下马威。她点点头,“走吧,带路。”妻妾之间,终归要见一面的,避不开。
穿过直直的廊道,羊献容忍不住在心间品评,这府邸的格局比之晋国相差甚远,难为永明住了十数年。
院内,卜夫人正带着两岁的刘胤玩耍,绣球上下抛起。
仆人将羊献容引至此处,羊献容踏进院内,站在原地不言语。
“接球。”卜夫人弯起眉将绣球轻轻抛向刘胤,余光打量着羊献容。晾了她半炷香的时辰,见她真的没有先张口的意思,不由失了兴致。卜夫人拉下脸,站起身吩咐,“将小郎君抱到屋内去玩,再砌壶茶上来。”
仆人立即走上前抱下刘胤。
“你坐。”卜夫人甩羊献容一个眼神,率先坐到树荫底下的榻上。
羊献容神色淡淡,抬步坐过去。
仆人端上茶,恭恭敬敬地给两人斟好。
卜夫人动作大开大合,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不是喝茶的礼。”羊献容淡淡出声。
卜夫人秀眉一挑,重重放下茶盏,道:“我们匈奴人就是这样喝茶的,你入乡即要随俗。”
戾气太重,羊献容懒得争辩,伸手端起茶盏吹开浮茶,轻抿一口。
“你——”卜夫人横起眉。
屋内传出刘胤“咯咯咯”的笑声。
被羊献容激起的怒意刹时平复,卜夫人得意地扬起下巴,“你既然如此讲礼,就该知道妻妾有别,贵贱不同。更何况我同将军育已有两子,夫妻和睦。”
“若是和睦,我们此刻就不会面对面坐在这里。”羊献容低头抿一口茶,淡淡反驳。“不过,卜夫人您不大可不必忌惮我,我同先夫已有一女,唤清河。”她的心微微刺痛,尤其是在听到屋内刘胤中气十足的笑声时。
为何她的清河便命途多舛?
“花言巧语。”卜夫人冷哼一声,“你们汉女心思巧辩,越是长得好的越是如此,我看你就是个最善于魅惑人心的女人。”
羊献容扣下茶盏,冷语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告辞了。”说罢站起身。
“你好大的气派。”卜夫人恨恨地跟着起身,“你知道什么!当初刘曜冻僵在管涔山,是我发现他将他救回来的。我跟他情深意笃,岂是你能插足。”
一阵风吹过,头顶响起树叶摩挲的声音,几片落叶飘荡下来。
“那我替他,多谢你。”羊献容心尖刺痛,为那时的刘曜心疼。
“谁允许你替他谢我!”卜夫人顿时气急,在身后放狠话道,“我告诉你,我哥哥是光禄大夫,于将军石勒有提携之恩,你别得罪我!”
羊献容悲悯地看向她,“跟我争风吃醋这种事,难道你以为你兄长会帮你处理?”未免过于天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平白伤姻亲两家的和气。
不过石勒……羊献容想起今日,王弥和石勒互相攻伐的事。
卜夫人眼里几乎喷出火,“你别自作清高。石勒将军和王弥将军都是我的靠山,给我惹麻烦,你有的受。”
“你说什么?”羊献容意识到不对,猛地张口问。为何石勒会跟王弥同时提及?
“怎么,”卜夫人勾唇一笑,“你怕了?刘曜同石勒和王弥两位将军是挚友,可他们只认我这个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