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女人——”王弥面色一转,指向羊献容,“给我抓起来。”
羊献容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瞪向王弥。
士兵们听从王弥的吩咐,提着刀走上前。
“谁敢动她!”刘曜大喝一声,举起刀指向士兵们。
士兵们犹疑了一步。“快去!”王弥厉声呵斥。士兵中,王弥的亲兵立刻眼神一凝,盯着羊献容冲上前来。
羊献容浑身颤抖,胸膛一起一伏,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那人停在她面前几步远处,捂着流血汩汩的伤臂倒下。
刘曜收回滴着血的刀,掀起眼,“我说的话,难道不管用了?”
“你这是要与我为敌吗!”王弥沉着声音道,抬臂指向刘曜。
刘曜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将羊献容护在身后,“那么多人,你说杀就杀了,简直丧心病狂,屠城也不是这么个做派。”
地上的亲兵痛苦地呻.吟着,渐渐没了声音。
王弥脸色愈加阴沉,简直像要活活吞了刘曜。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杀!”
见到彼此眼中的杀意,刘曜和王弥同时大喊出这个字。
早已拔出剑的士兵们爆发了,冲撞到一起,短兵相接,肉搏拼杀。
羊献容站在原地,面色冷峻。
“是不是害怕了?”刘曜从战局中抽出神,转过身低头对着羊献容,尽量温和地问道。
耳边是轰轰烈烈的激杀声。
“没有。”羊献容回答的声音无一丝起伏。她说的是实话,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当年赵王、清河王谁没掠杀过洛阳城呢。
可是经历的多,不说明就能心底毫不起波澜。
刘曜脸色暗淡一瞬,转而安抚道,“你别怕。自古亡国屠城都是这样的。只是王弥他,确实过于残暴了。”他其实也不想让羊献容明白战场的凶残。
“你拦着他,又是为了什么?”羊献容抬起眼眸,目光一片死寂,“为了匈奴人的名声,好为将来收买人心、称雄夺地做准备?”
不能怪她恶意揣测,争权夺势,手段一向必不可少,何况匈奴本就野心勃勃。据她所知,匈奴单于刘聪已经称帝。
激杀声成不绝于耳,刀剑碰撞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
刘曜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望进羊献容眼眸,“匈奴人没有那么残暴,我也不至于如此老谋深算,毫无人性。”
尽管匈奴人比汉人残暴得多,可刘曜不希望羊献容如此看待他,把他所做的一切,都当作手段。
“我们都历尽磨难、千疮百孔,早已明白世事炎凉,但是儿时的情谊,真的就一丝不剩了么?”刘曜哑着声音问她。
羊献容抬眼迎上去,坚持不到一瞬间,再次错开,她看向面前的战场:“别自相残杀了,下令停战吧。”
不是一丝不剩,只是,不够多到胜过……让她安心。刘曜所能给的,比羊献容想要的,差得太多太多。
故而,方才刘曜让她信他,她不言语。她信他什么?信他能让她重获自由身,安享天伦?
羊献容侧开脸,躲过身侧溅上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