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懂他作为父亲的心,当他看到他的女儿满身是伤,刀伤未愈又被磕伤,日日流泪、日渐消瘦,他有多心疼。他的女儿,出身鼎盛世家,从小奴仆环绕,未受过一点苦的。
刘曜的右手紧紧攥着马车栏杆,他何尝没有发现,献儿憔悴了许多。
听到是这个缘由,司马睿松了口气,理清思路开始劝说,“表舅,您若是为了讨陛下欢心而这样做,就是舍本逐末了。刘廞跟永明,是五代之外的远亲,您就算抓了永明,又能有多大的功劳?”
“况且,永明唤了您十几年的阿叔啊。”司马睿目光灼灼地看着羊玄之,故意将后三个字拖得长长的。去年羊玄之突然悔婚,将羊献容送入宫中,难道对刘家就没有丝毫愧疚?他就是要利用这一丝愧疚,让羊玄之对刘曜手下留情。
听了这一段话,羊玄之神色犹豫起来。抓刘永明,不一定能救出羊献容,还一而再地害了刘家……
“快,上车。”趁着羊玄之犹豫的空挡,司马睿小声催促刘曜上马车,然后赶紧转身面对羊玄之,作揖告辞,“我在此谢过表舅不抓之恩,告辞再拜。”
可是不抓刘永明,一次放过两次放过,就永远救不出羊献容,功劳不就是靠抢的么。看着马车急急驶走,羊玄之回过神来,目眦欲裂,抬手大喊着,“拦住他们,不能放过!”
“驾!”车夫将马鞭用力甩下去,马儿疯了般加快速度,“哒哒”奔跑起来。
众兵士听令,发命奔跑着赶上去。有马骑着的狂甩马鞭,马蹄扬起黄尘,直直撞向马车,将马车撞翻。
……
一阵搏斗后,刘曜最终被抓进大牢。但是,时隔三月,他也终于再次见到他的阿耶和家人们。
*
永宁元年四月,齐王率兵进攻洛阳城,乱石轰砸,杀声满天。
大牢内,狱卒来去匆匆,片刻工夫走了个干净。
看狱卒们全部都走了,刘曜立刻爬起来,走到木栏边向外张望,果然没人。
他转头朝刘司马等人点点头,后退两步,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脚踹向牢门。
一下没踹开,刘曜的脚底生痛。他跺跺脚,恢复力气后继续向原处踹。踹了十来下,“哐啷”一声,牢门被踹破。
牢房内其他人无不喜笑颜开,在牢房内多日,此刻第一次觉得高兴。
刘曜走回来搀扶起刘司马,“走吧,我们快逃。”
“好。”刘司马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逃到大牢门口,刘曜等人正撞上带着府兵过来的司马睿。
刘曜眼神忽地坚定,将家人交给司马睿,“琅琊王,请帮我看顾家人们,我要去金墉城。”
“哎,”司马睿措手不及,急忙地拉住他,“你去可以,带上我的府兵。”
刘曜眼睛定定看着他,拱手,“多谢!”
带着府兵以最快速度策马奔向金墉城,果然在郊外发现了赵王胁迫帝后的一队兵马。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羊献容被捆在马上,她扭动着身体挣扎大喊,“赵王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将我与司马衷带到洛阳城的城墙上作为人质,赵王也再无翻身的可能。你们不如弃暗投明,还能留一条性命。”
“闭嘴。”兵士满面凶光地呵斥。
见此情景,刘曜气红了眼,径直策马冲过去,反手一刀劈下去。胁迫羊献容的兵士反应不及,直接被劈下马。
羊献容只感觉到,强横地拽住她胳膊的手掌突然失力,胳膊上的痛感消失,然后一阵天翻地转,她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