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来人往有人搬桌子拎板凳。
随时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从林望身边擦过,但他的右手被人牢牢地禁锢住,收都收不回来。
这个牵手的姿势,只要前排有人回身低头就能把桌洞下方他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林望脸颊从耳根处开始染上一抹淡绯色。
“你怎么在这儿?”他低声问,“严子禹呢?”
江行野没有回答,反而笑着问:“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把你同桌弄哪儿去了’?”
林望呆了两秒,才想起来这句是他和江行野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从梦里醒来,问江行野的话。
然而当时是剑拔弩张再激烈一点就要现场打起来的气氛。
现在却不一样。
连空气里飘过来的橘子味都变得让人想要亲近。
林望又不傻,结合今天严子禹一连串的反常举动,就猜到这八成是他一早就和江行野商量好的了。
不过林望还是很好奇:“你怎么说服他的?”
严子禹昨晚还给他夺命连环发了那么多消息,一副如果和骆闻阳一起坐不如就地了结性命的贞洁烈女模样。
江行野松开了他的手,下一秒就换了一种更加隐秘的握法,唇角微翘道:“可能是我和望哥天生一对,诚心感动天地?”
林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说话间,门口有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从卫生间的方向回来了。
严·贞洁烈女·子禹,在进门看到林望的一瞬间,立刻在他面前收回了搭在骆闻阳肩膀上的手。
“小林,你信我!!我是被骆闻阳这个憨批威胁的!!”严子禹眼眶含泪声嘶力竭,“妈妈永远爱你。”
林望:“……”
林望:“没关系,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话音落下,严子禹和骆闻阳互相用难以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双双做出一副呕吐的表情。
“望哥,你别听严子禹瞎比比。”骆闻阳压低了声音,凑到他旁边说,“我们俩勉为其难化敌为友,是为了给江哥送份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江哥不是下个月就过生日了吗,我们也不知道江哥喜欢什么,干脆就提前把当望哥同桌这个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送给江哥了!”
被借花献佛当成礼物送掉的林望本人,闻言怔了一下。
他记性好,那次去桐城的高铁上是听有人说过江行野的生日在七月,但他并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一天。
但江行野却知道他的生日。
以前不在意的一些小细节,在这时候都被逐渐放大,掐住了林望的心脏。
严子禹和骆闻阳的座位在林望斜前方,也隔得很近,说完话严子禹把林望带给他的粥端起来,两个人就又互掐着回自己位上了。
刚刚骆闻阳跟林望说的事,江行野并没有听见,这会儿看见他眉心微蹙着,忽然开口道:“望哥,和我早恋不会影响学习。”
林望抬眼:“嗯?”
然后才后知后觉昨晚他给严子禹发的消息。
他说怕影响学习倒不是骗严子禹的,虽然他定力过人,但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就坐在身边,哪怕清心寡欲如林望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分神。
而且他男朋友,还是……那么会撩拨人的性格。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特地矫情地要分开坐了。
林望定了定神,说:“那你先把我手松开,我们约法三章。”
他本来做好了江行野怎么都不松手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非常听话地松了手,眼睛弯着,悄声说:“只要和望哥坐在一起,约一百章也没关系。”
林望有些诧异他今天这么听话,不等他再开口,江行野就扯着校服作为掩饰,以迅雷之势在他颊边轻轻啄了一下。
“——但是要先这么补充一下能量。”
-
老乔和徐师太针对要不要排座位这件事进行了不下三个回合的唇枪舌战。
但最后还是老乔以班主任的绝对威严一锤定音,在高三第一次月考出来之前,都暂时按大家自由选择的座位来坐。
“咱们冲刺班的同学,都是很有学习自主性和积极性的,大家都很优秀,老师也相信在这个时间,大家心里也一定只有学习!无论跟谁坐同桌,我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向着高考前进!”
班会课上老乔惯例来灌鸡汤的时候,前排有几个女生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向林望和江行野。
林望察觉到以后:“……”
这个齐刷刷的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老乔的一双慧眼。
他咦了一声,跟着看了过来,“咱们班第一和第二坐在一块儿啊?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要不分开坐,也带着其他同学一起进步进步?”
“不暴殄天物!!!”有个女生嗓子都喊哑了,“这是命运的安排!!!”
全班哄堂大笑。
江行野手肘撑着下巴,偏过头看向自己“命运的安排”,眼底也噙着笑。
林望……林望生无可恋地低头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超脱物外羽化登仙,自欺欺人一切与自己无关。
老乔:“?”
老乔是不太懂他们这帮年轻小朋友的想法了,不过其他同学都没有意见,他作为班主任也不想太过插手。
“那希望咱们班第一第二能够互帮互助,给其他同学做一个好榜样!”
隔着个走道林望都能听见严子禹在小声逼逼:“小林和江哥能做个好榜样,带领全班在早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到班会课结束,林望的“约法三章”也彻底写完了。
满满登登地写完了一张A4纸。
最下边的角落处还留了两个签字画押的空格。
江行野接过来一看,第一条就是“除任务规定外,在校期间不能有任何亲密举措”。
下面的也都差不太多,核心思想就是杜绝一切非正常同桌之间的行为。
在学校的时候就要清清白白。
他挑了挑眉,佯装不解:“望哥,亲密举措的范围是什么?”
林望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道:“系统之前那张亲密度积分清单上的行为,除了正常讲话之外的项目,都算。”
江行野了然点头,话锋一转:“那……不在学校的时候,我可以牵望哥的手吗?”
语气不像是在问这种私密的事情,反倒像在进行什么学术讨论。
“……”林望抿了下唇,“可以。”
江行野继续道:“可以抱望哥吗?”
“……可以。”
江行野一条一条顺着往下问:“亲吻呢?”
林望的耳朵快要红到滴血了,虽然他们声音很小,但在教室这种地方,进行这样的对话,他还是觉得分外羞耻。
林望想起之前那两次江行野像不要命一般的亲法,声音压得很轻:“一周一次。”
“一次可以亲半小时吗?”
林望:“……”
林望瞪他:“再问就什么都不行了!”
最终江行野还是在“君子合约”上签了字。
林望还非常正式地多复印出来一份,和江行野各自收藏。
林望秉公执法,对人对己一视同仁:“如果我违反了规定,你也可以按照上面的制度惩罚我。”
所谓的惩罚制度就是多久不跟对方说一句话,严重了就换座位不再坐在一起。
惩罚林望对江行野来说,跟惩罚自己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把合约叠起来,随手塞到桌洞里,长睫微抬:“望哥,我不罚你,你什么时候想亲我了就随便亲。”
一脸的任君采撷,林望忍住心跳,别开眼,假装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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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冲刺班的五十个人里,四十七个都是原本18班和19班的人,只有三个是之前普通班的沧海遗珠。
大家的教学进度基本一致,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一中的教学安排也很简单,就是在八月放假之前进行完二轮复习。
老乔一贯放养,班上前几名成绩很稳定的同学,自己本身有自己的复习节奏,他也没有过多干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大家按自己习惯来。
所以林望和江行野除了语文课之外,其他课都过得跟自习课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