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夜色被浪潮搅成碎片,微弱灯光被热意点燃。隋禾从没想过,原争向来冰冷的身体,也能有这么高的温度,烫得他不断退缩。可是原争并不给他逃离的机会,牢牢束缚住他,将他囿于有力的臂弯之下,沉没于颠簸之中。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那汹涌的波涛一直缠绕着他,让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像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这一夜无比漫长,漫长到隋禾的灵魂在高空遨游了几个来回;这一夜也很短暂,让他完全来不及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晨光穿透他的眼皮时,他刚刚睁眼就感受到难言的疲惫。身体似乎都不属于他自己了,难以启齿的陌生感觉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他抬眼对上原争注视着他的魇足目光,在原争深黑的眸子里,看到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自己。
隋禾愣了一秒,还没来得及擦掉,原争就凑过来,轻柔的吻落在隋禾眼角。
隋禾闭上眼,感受着原争将他的泪痕一一吻过,又移动到了他的唇角。他自然地微启唇,接纳着原争的温柔缠绵的攻势。直到察觉苗头不对,才推了推原争。
原争听话地退开,却还紧紧抱着隋禾,舍不得撒手。
隋禾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发生了,就不会怪原争不讲理。只是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他一时没能找到自然应对的方式。而且……作为一个初尝人事的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原争不懂隋禾心里的别扭,埋头在隋禾脖颈间深吸一口气,才在隋禾耳边含糊不清地低语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原争低沉的话音像一把小梳子梳过心头,隋禾半边身体都在发麻。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句肯定让原争更加兴奋起来,隋禾感觉原争恨不得要把他的骨头揉碎,也因此触摸到原争沸腾起来的真心。原争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隋禾回抱住原争,和原争面对面,眼角微弯道:“是你的。”
原争深深地凝视着隋禾,眼神中是满溢的势在必得,间或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渴求:“你是我的,其他任何人都夺不走,你从生到死,都必须是我的。”
“我当然属于我自己。”隋禾玩笑一句,然而看见原争执着到近乎偏激的眼神,又迅速补了一句,“也属于你。”
原争眼中的风暴这才缓缓沉寂下来。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永远属于你,从生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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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是黄沙漫天的荒野,贫瘠的山脉在破碎的大地上苟延残喘。隋禾靠在原争肩头,蔫不拉几地打了个哈欠。
程才此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注意到那小两口黏黏糊糊的行为。可现在既然从后视镜看到隋禾的犯困现场,少不得要关心两句。程才问:“你在066基地没休息好吗?他们没有好好招待你?”
隋禾呛了一下,连忙说:“没有,他们招待的很好。是我认床而已。”
“可是……”程才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没什么可是,好好开你的车。”隋禾说,“要不然开到裂缝里怎么办?”
程才悻悻闭了嘴。
不一会儿,他又偷窥到那小两口窃窃私语,接着相视一笑。不可说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倒温柔地掖了掖隋禾的头发。
程才:……好撑哦,撑得车快开不动了呢。
又开出一段,程才实在憋不住问:“你们为什么要去295基地?那里早就成一片废墟了,连只麻雀也没有。”
隋禾说:“那里以前是P山,我要带他去看看风景。”
程才更纳闷了:“别说P山,就是珠穆朗玛峰处在地裂带也震塌了啊,有啥好看的?”
“看看又没什么损失。”隋禾正色道,“而且295陷落,那里肯定有很多怪物,我们去收复失地,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程才哑口无言,终于眼不见心不烦地收回目光,不再关注这俩恨不得长在一起的小情侣。
呸!就不能换个人当司机吗?身为单身狗他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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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基地两道壁垒都塌陷了,内外尽是混在一起的干涸血液,分不清怪物血和人血。破碎的砖石凌乱地堆叠,食腐生物不时从废墟下探出头。从外面看,这座基地荒凉颓圮,倒塌的建筑物中见不到一只怪物。然而当隋禾走进基地,注意到周围阒寂无声,虫鸣风动都不可闻,便明白其中暗藏着莫大的危险。
他对原争说:“等会你先别出手,我想试试我的能力。”
原争不舍地松开隋禾的手:“那你注意安全。”
隋禾嘴角微勾:“有你在,我肯定没事。”他转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的程才,“你要跟着我拍吗?”
程才收回乱飞的目光,长长叹了口气:“是啊。”
隋禾直言道:“我应该顾不上你。”
“没事。”程才扛起摄像机,强颜欢笑地摆摆手,“我有能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