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盈记得他,上次她在太子府里,就是他在赵斐耳边说了一通话,引得赵斐放她走的。
“郎君也在?”越盈走过去,对他笑吟吟施了一个谢:“正好我今日来买此地,给我夫郎买书。”
范画今日自然不只是来送信的,他是来楼里收集信息的,这书庐表面上温和平静,实际上是殷烬台党羽下的情报机构。
最近赵王病重,赵国局势动荡,全国上下处在一个新旧君交替的时候。他自然该对局势进行再次把关,以防万无一失。
范画抱拳回礼,答了声是,温声:“我住城东,是这儿的熟客。”
他不动声色打量面前女子,见她唇角泛笑,精致眉眼中恣意自由,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来。
他出身名门,世代遵循从龙的使命,虽然祖上亦有封侯拜爵之人,但使命压在身上,终究是需要舍弃一些自由、放弃一些东西的。
越盈正愁着找不到住在城东的人问鉴,这会听到他这么一说便打起了精神:“郎君既然是城东人,可知这东边的铺店价格?”
小桃默默无语地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聊天,不觉对越盈心里产生了几分佩服。她家姑娘可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而且这样看来,她竟然是真的要开始为以后的事做打算了。
范画和她一番聊天,觉得面前这女子性格直爽聪慧,原本脸上伪装的笑意也变真诚了些。
当时在太子府救她,不过是因为不忍心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被赵斐糟蹋。没想到救了人后还能再次遇到,这属实算是一种缘分了。
越盈有心从他嘴里探听东街的铺面价格,便顺势寒暄了几句:
“郎君竟然也是个嗜好作画之人,和我夫郎兴味倒是非常一致。”
范画背后的书袋便装着几幅水鸟图,他笔触更为细致精巧。越盈虽然不懂画,但是她常常坐在殷烬台旁边看他画,也算是对画有了那么一两分了解。
“郎君着笔更为细腻,我夫郎则更为随意些。你们两人画画像是师承一派,都爱好些宁静淡远的景物。”
在她印象里,平日他确实爱画。他常常在楼里一画就是一个上午,喝药完便打一套拳活络筋骨,不然便埋头沉浸在书画中,只等到子时才停下来,日常作息规律自持到极致。
范画听她描述,眉心一凝,眼前竟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身长八尺、面如冠玉、擅画、作息规律……这可像极了公子昭。这一念头稍瞬即逝,引得他哂笑:公子虽伪装得文质彬彬,但一向冷血无情,厌恶女色,又岂会和一个舞姬结为夫妇呢。
赵国人富庶,街上治安也很严格,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宵禁的官兵巡逻。眼见着日头逐渐西斜,两人的对话也差不多达到了尾声。
两人简单摆了个礼便相互告辞,徒留小桃一人迷惘:这两人就这么结束了?
“小桃,还呆着呢?你仔细拿好药和纸墨,该回去了。”
越盈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如今的赋税和收比,觉得这下子准备其实并不算晚。
如今虽然战火纷争,诸侯割裂,但是赵国在北方国家里实力不差,算是安稳。她平日里对香粉行情有了解,倒也不会亏损的太厉害。再说,她也没有什么雄才大略,能养好两人吃穿,维持花销便可。
此刻没了人,她也不再装样子,便撑着腰懒散地走起来。
她今日虽然没怎么打扮,可是却遮不住一张好脸,更何况她现在放松眯着眼,歪着一张娇媚的脸,美得更加让人心悸。
小桃跟在她身后,看她那张雪肤花貌的脸,心里便联想到了越盈那个小情郎。要是说看脸,那人就不仅是和越盈相匹配,而且还贵在气质出众。但是人又怎么只能看脸呢?更何况是越盈这样的美人......
等到了瑶楼门口,小桃松一口气,还没把东西放下,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冰清玉洁的越盈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