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刚同意他就悔了。
她身上自带香,这是殷烬台一早就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香会让他心里顿感烦躁。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虚放在她背后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慢慢收紧作拳。
忽地,窗外一道枝丫轻微弹起的移动声,殷烬台眯起眼睛:这是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赵斐会派人监视越盈,也不感兴趣。这么想着,他不动声色推开怀中的人。
只是刚想推开,窗边便传来“咚”地一声轻微到几近无声的落地声。那人似是跳进屋内,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近到一步之遥...似是要掀开床幔,来看看这对夫妻的真假!
电光火石之间,殷烬台忽一转身,一抵一压。他一只手把越盈重新带回了怀里,一只手摸向枕间的一把匕首...
要是那人——敢掀开这床幔!
越盈被他的亲密惊讶了一瞬,她被按在他怀前,疑问:“郎君?”
越盈声音一出,床前人脚步停了一停。殷烬台摸向匕首的动作也停了一停。他一只手放在她发上,盯着她颈上的血管,沉默片刻,喉间才低低回应:“阿盈,怎么了?”
越盈还要说什么,却见抱着她的男人突然比了个“有人”的手势。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缱绻:“阿盈可是做噩梦了不成?”
他抚了抚她的发,声音骤然温柔起来:“我在这,你别怕,你睡。”
那脚步声在他说话片刻顿时停住,一阵窸窸窣窣后,消失了。
越盈心里惊疑不定,她从殷烬台怀里抬起头望向床帏,想起身去望一眼,却被男人制止。
他眸色沉沉地望着她,附耳:“别出去,你先睡。”
越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收回手臂,思虑外面人究竟什么时候走、又思虑赵太子之事如何躲过,以及,如何能让阿昭郎君喜欢上她?
想着想着,身侧郎君心跳有力,再加上惊惧了一整天,困意袭来,她竟就这么倚在殷烬台怀中睡着了。
等她睡去,一直闭着眼的殷烬台却缓缓睁开眼。
他刚刚动了杀心。
在暗卫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他动了杀心:先杀了越盈,再杀了那暗卫。如果那太子暗卫看到他的脸,那他有大几率会暴露身份。暴露身份就一定有大麻烦,而为了防止越盈尖叫引来人,他会在暗卫进入床帐前,用匕首先杀了她。
他力气恢复了三分,俨然已经足够杀掉一个弱女子。只是她刚刚轻柔的一声问,让他迟疑了片刻,甚至顺着她的话给出了回答。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除了那次后,对他并无冒犯。
或许是她虽有机会,但并未委身与赵斐。
又或许是,出于本能...
..........
越盈醒来的时候,床幔外已经有个持书卷读书的人影了。
披一席长衫的男人,跪坐在窗边,垂眸静静读书,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幅画。
她掀开帘,从身后喊了一声:“郎君。”
见殷烬台一双狭长俊美的眼眸转头望着她,她倚着床柱,含笑望着他。
他衣裳整齐,乌发束冠,蹀躞间朗步既闲,是一幅君子昭昭的模样。而越盈想的却是,怎样引诱他做了自己吃软饭的情郎......
案几前男子放下书卷,侧头问她:“你说昨晚明日有话与我说,是什么?”
越盈酝酿了情绪,轻轻笑了:“一切都是因为,郎君,我心悦你,想追求你。”
越盈虽然并不在宫阙中长大,但是从小在鱼龙混杂的坊里生长,她大概明白昨天的事情是不能说的。比如传闻中学富五车的太子斐极有可能是个草包,比如赵斐惧怕赵王...这些,都是不能说的。
而她昨天已经下定决心,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她慢悠悠走前两步,跪坐在他身边,含笑补充:“自从见到郎君的第一眼,我便喜欢。”
她昂头,对上他的眸子,手大胆攀上他的肩:“我知道郎君缺钱,只要郎君允我,便可一心读书,救命恩情权当一笔勾销。”
越盈并不喜欢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个麻烦。唯一欣赏的便是他那张脸,但若是喜欢他的脸也算是喜欢的话,那她似乎确实喜欢他。况且他清贫苦读,父母双亡,并无倚靠,更是非常如她的意。她眸中情绪闪动,最后化为尽数的真诚,唇际的笑也逐渐加深。
如今一切木已成舟,而上上下下已经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大着胆子把手放入殷烬台掌中,倾身靠近他,眼眸妩媚:“郎君,阿盈心悦你。”
在殷烬台眼中,她越靠越近,水眸光华转动,似乎要把那分情意送到他眼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