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殿下你真好。”
秦启宸轻轻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不远处高楼处窗口的一道人影。他一时间不知道傅莞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真的想要让他抱。
但向来只凭自己心情行事的太子头一回不敢问她,他只是不太想从她口中听到秦屿的名字而已。
两道交叠的人影走到酒楼时,进入了秦屿的视线盲区。
呼吸好像瞬间通畅起来,他死死抓着窗楹,眼睛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血丝遍布眼眶。
很好,太子敢这样示威。
他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时间转眼到了宫宴当天,这天地面的积雪已经渐渐消融,皑皑白雪裹上了泥土,被往来的行人践踏,露出地面的脏污。
宫道已经被清扫干净,从下午开始便有陆续的大臣夫人走过,空荡荡的皇宫逐渐热闹起来。
当今后宫并没有妃子,唯二的皇后与贵妃已经薨逝多年。如今操办宫宴的都是当今的奶嬷嬷,未来太子妃也要跟在一边学习。
这也是皇上一听见太子要赐婚圣旨便迫不及待答应了下来的原因,他太孤单了,病气缠身躺在宫中,儿子与自己并不熟悉,他自己也不愿再闹出后妃来,只盼着太子能尽快成家,好歹有些人气儿。
皇宫里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忙碌的宫人们喜欢热闹,脚步轻快地做着事,殿内气氛暖融融的,下面的人各自叙旧,莞尔和皇上的奶嬷嬷王夫人核对名单。
看见安王妃带着李昌仪进来了,世子妃单独入宫,她不由笑了笑。
王夫人余光瞥见这娇娇太子妃高兴,也跟着笑,“待到明年,端午宫宴就都得傅姑娘来主持了。”
王夫人的夫人非统称,而是皇上专门赐的称号,后宫当中她的地位极高,莞尔便礼貌回答:“还得劳烦夫人教导。”
先是歌舞赏析,因为王夫人到底不是正经后妃和皇上母亲,不好单独开殿招待。于是年年宫宴都是夫人姑娘们与男子同在一殿,两方的中间留出偌大一个舞台,依次上台表演。
宴会开始后,莞尔就进殿和傅夫人坐在一块,她旁边是傅家的四姑娘傅蘅,对着她亲切地笑了笑,但没有和她开口说话。
莞尔不在意这些,她身为未来的太子妃,一举一动都被在座的诸位看在眼里。她要是想,确实可以做到风仪卓绝,丝毫不出错。
外人看在眼里确实没有看出这位从小养在庙中的傅三姑娘有何不妥,才压下心中所想,提起别的话题了。
做了样子之后,莞尔就不太耐烦了。她视线飘移,看见一边的李昌仪因为裙角被洒了酒水离去,紧接着柔柔弱弱的罗云婉和身边的婢女说了什么,那婢女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
莞尔终于来了兴致,等到要猜谜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昌仪还没回来,她便中途寻了个借口出了宫殿,漫步在御花园小道中。
第一次参加宫宴,李昌仪身上的衣物是舅母遍寻最好的绸缎庄子,又请了最出名的绣娘做的。此刻被粗手粗脚的宫女打湿,她不免气愤。
作为曾经在宫里待过的人,出了宫殿她看着在前方惶恐引路的宫女,不动声色地询问。
“我初次进宫,不知更衣的宫殿是在何处?”
“回姑娘,就是前边的兰仪宫。”
和她知道的一样。
李昌仪仔细观察宫女的神色,发现她眉眼间只有对犯了错害怕被惩罚的恐惧,表现得非常正常,倒像是她自个想多了。
仗着对皇宫的熟悉,她自认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是她能够应付的。于是不再多问,跟在宫女的后面。
兰仪宫一边的偏殿内有诸多尚衣宫送来备用的衣物,李昌仪亲自挑选了一身,仔细检查衣物,没有异香,没有锋利,线口也牢靠,看上去非常正常。
她将疑惑压在心底,进了内室更衣,一直到换完,也没有什么酒醉的纨绔。她正要放下心神时,走出去时才发现门被锁了。
李昌仪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她没有慌张,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窗户。
因为内室隐蔽,窗户也又高又小,她根本翻不出去。于是从里面锁了,防止外男闯进来,然后坐在里面等待安王妃派人来寻她。
幸亏她走时就和安王妃的婢女说了一声,早早堤防着,否则这里又冷又湿,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昌仪对着内室墙上的小虫发呆时,终于等到有人小声寻她。
李昌仪跳起来,连忙拍门示意自己就在内室,拉开门栓后,没过多久就被安王妃的丫鬟喊了宫人打开门。
李昌仪说不害怕是假的,见到安王府熟悉的丫鬟服饰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有些不好,“怎么这么晚才寻过来?”
丫鬟低头看不清脸,“王爷醉酒,王妃忙着照顾王爷,方才才想起姑娘,便连忙喊奴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