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在门上轻敲几下,门开了,傅如书胡子拉碴地走了出来。
一开门傅甘棠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混杂着烟味和潮气,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客厅的厚重窗帘拉着,屋里只有微弱的光芒,她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没错过地上摊成一片的酒瓶。
傅红也看见鞋柜一边堆放的酒瓶,东倒西歪地摊成一片,让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现在是准备自生自灭了吗?”傅红眼睛瞪圆,生气地拽着傅甘棠的手臂,大步走进客厅,一把拉开了窗帘。无数的灰尘在空中乱舞,呛得傅红不断地咳嗽。
“妈,你怎么来了?”傅如书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胡茬也留得很长,身上的家居服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隔得很远都能他身上的酸臭味。
“我再不来看看你,你这里就成猪窝了。”傅红生气地掏出手机拨打家政电话,要找人上门整理。上次她过来帮忙收拾,腰酸背痛好几天,这次想收拾也无从下手。
等家政公司收拾好屋子,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唐诗在哪里住呢?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好聊一聊。”傅红坐在沙发上,盯着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的傅如书。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了,离婚。”傅如书一把扯下盖在脑袋上的毛巾,态度坚决,脸色黑得像锅底。
傅红翘起二郎腿:“离婚当然容易,你俩一去民政局什么事都能解决,那甜甜呢?有没有为孩子以后考虑一下?”
傅甘棠悄悄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通过仅剩的门缝往客厅看,看到傅如书向这里看过来,慌慌张张地假装低头看书。
只听傅如书满不在乎:“能怎么办?我连自己都顾不上,还能管她?”
傅红知道傅甘棠在卧室偷听,没想到傅如书如此的不负责任,她压低嗓音:“你是甜甜爸爸,怎么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就算真的到最后,你们两个过不到一起去,我们家也要把甜甜养大。”
“我不养,要养你养。”傅如书攥紧了拳头,歇斯底里地冲傅红喊叫,气得傅红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向他砸去。
“滚,给我滚。”傅红气得语无伦次。
傅甘棠听到这些话,双手哆哆嗦嗦地给唐诗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竟然接通了。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是傅甘棠先开口,她带着哭腔问道:“妈妈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唐诗过了许久才小声地说:“妈妈也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了。”
“我们出来吃顿饭好不好,你和爸爸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决定。”
“好。”
傅甘棠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屋外傅红低声责问傅如书的声音还没有停下,傅甘棠不敢让她更担心,只敢在屋子里小声哭泣。
傅甘棠顶着两颗像水蜜桃一样的肿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傅红骂自己儿子骂累了,正在喝水。
“我妈同意今天一起吃晚饭,你们好好聊一聊吧。”说完傅甘棠就进卧室,一个人关上了门。
傅红看着关上的门,叹口气,剜了一眼自家儿子。
“我要离婚,我不想和傅如书在一起过了。”唐诗进到饭店包房里连自己的女儿都没看一眼,把包放在座位上,撇下这么一句话。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自己处理,这么久没见孩子。一起吃顿饭,不要说这些话。”傅红看到傅如书握着水杯的手已经发抖,连忙出来打圆场。
唐诗连她的面子都不给:“要不是为了孩子,我还真不会来吃这顿饭。”
“呵,急着跟我离婚和别人鬼混,我才不会让你如愿。”傅如书从座位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唐诗出轨他人,抛弃家庭的事情一通指摘。
两个人互相埋怨,傅红怎么劝解都不能让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终于,傅甘棠受不了了。
她站起身子,双手死死握拳:“你们你们,你们总是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
她向后挪了一下圈椅,气呼呼地穿好外套跑了出去。她现在只想快速地逃离这里,远远地把这些家庭琐事抛在身后。
什么傅如书,什么唐诗,他们都能如此自私,只顾自己爽快,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那她也不要在乎任何人。
傅甘棠飞快地在街上跑着,路灯和行人齐刷刷地向后掠去,她敞着衣服,凉风灌在毛衣里一点也不能挡住冷空气,她不住地哆嗦,但是却在心底感觉比刚才在空调屋里更加温暖
她真想永远停留在现在,脑子里只装着向前跑的念头,永远不用回头。
一不留意,她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被她撞了一个趔趄,转身就要指责她,傅甘棠哆哆嗦嗦地向他道歉。
却听那人扬起声音,话语里带着惊喜:“傅甘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