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好,走走走。”刘季每回进城,或是曹参往乡下去,总会寻上对方多喝几杯酒,眼下时间尚早,喝喝酒,有事再做。
“这一位。”刘季指向一旁的囚犯,披头散发的人唯一可以看清的仅一张脸,刘季仅问问。
“兄弟自去高兴,我尚在牢中,岂有与你们一道饮酒的道理。”那位哑着声音开口,很是难听,似是破了嗓子的人。
刘季回头看他一眼,那人目光坦然与刘季对视,眼中透露着笑意,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能让萧何和曹参冒险相救的人,如何是寻常人,刘季早在心里有数,注意到他的眼神,仅仅亦是当作看不见。
喝酒喝酒,至于将来同此人打交道,出了大牢,自然有办法。
大牢是曹参的地盘,曹参与刘季喝酒吃肉,一旁还有人给他们倒酒,大半天萧何才回来,脸色极是不好。
如今的酒,度数远远不够,刘季喝着跟白开水一般,若不是兄弟们都喜欢喝酒,刘季是不太喜欢的,因而面色如常,见萧何回来,连忙站起来,“萧主吏。”
萧何脸色极是不好,看着刘季道:“朝廷下令征召徒役赶往骊山。”
话音落下,刘季脸色大变,这些年朝廷修长城,筑三关,修筑驰道,征召多少人,萧何每回提及此,都甚是庆幸没到他们沛县的头上,可如今,终是避不过了,往骊山去,那是相隔多远。
“要多少人?不能不去?”虽说绝无可能不去,刘季依然想问一句。
“朝廷颁下召令,若有不从者,斩。你泗水亭要四百人。”萧何将数目告诉刘季,刘季如何静得了,“四百人?我小小一个泗水亭,哪里来的四百人,若是四百人一道去,家里的田地如何是好?”
民以食为天,全都前去服役,家里的地哪来的人种,如此情况下,岂不是让人饿死?
萧何何尝不是在为此事忧心,“你所言我如何不知,可是朝廷下达诏令,若有违者斩,此非一人之事。”
若是敢有不从者,朝廷断然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彼时要死去多少人?
“可四百人,四百人,我从何得来那么多的人,萧主吏,我们村有多少人你是清楚的。”刘季作为亭长,对人口清楚,同样,萧何一样的清楚,刘季提醒萧何,不能乱来。
萧何沉下脸道:“刘季,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刘季明白了,确实,他们是最下层的人,朝廷下达的命令,他们唯有执行,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说了,被人听见,他们必死无疑。
深深地吸一口气,刘季气得端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萧何看着刘季道:“不要私自用你手中的人,既是你留以备用的,在此时亮出来,对你并无好处。”
四百人,数目不少,刘季想想手中的人,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想到他未说出口,萧何却知刘季何意,可按萧何的意思,却不愿意刘季将他好不容易收到的人用来充数。
“要知道此去的人,所有人都要登记在册,人的来历不清楚,极有可能被人解决。你不会想给家人招来麻烦的。”萧何将刘季没有想到的情况告诉他,刘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纵然他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规则,他懂得的太少。
萧何看到刘季沉思,再次提醒,“而且,你应该知道,你帮不了所有人。你手中的人来之不易,那是你的底牌,有这些人在,你能做很多的事,将人全都暴露出来,天下间有几人领你的情,又会有几人认为你私下养护这么多的人,他们更担心你有何居心。”
刘季自然明白,换作谁都不会认为一个人费尽心思养起那么多的人会无所图,如此又怎么怪得别人防备,忧心?
“既然从前你藏着,以后也要藏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萧何郑重的叮嘱刘季一声,刘季自然不会认为萧何在说笑,点了点头。
“此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办好,否则无法交代。”萧何言归正传,人,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无法同朝廷抗衡,唯一可以做的是按朝廷的吩咐行事,任何人。
刘季一声轻叹,徒役,朝廷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拒绝,否则便该思量,究竟有何后果。
“你是亭长,你要亲自送人过去。”萧何在此时特意点明此点,“走了之后,你往哪里去,只要你安排妥当,自然无事,反之......”
刘季岂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