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贩私盐的案子,”见魏宣好奇,傅凛便解释,“城外距充山不远处发现了盐井,有人私自生产盐粒在城南一带流通,已经有半年多。”
“贩私盐的罪名不轻,还是没经过官府便私下开盐井的,沾上一点脑袋就没了,”魏宣道,“殿下有头绪了?”
“线索有些杂,涉及的人太多,只顺着私盐出售的路线,查到了大理寺寺正苏卫与此事有关,这人曾是刑部侍郎韩群的学生,也是他向大理寺举荐,此外还有……”
魏宣笑起来,忙制止他,“殿下别说了,我不过问一句,您怎么回答这样详细,万一我泄露出去了,打草惊蛇怎么办?”
傅凛浅浅勾了勾嘴角,他气势本是凌厉,方才还压的一桌子人话也不该多说,这时候却似乎特意被收敛起来。
“您的位置所有人都眼红,不管什么人对您都带着他们不可言说的目的,不可能完全出自真心,”两人离百欢楼渐远,进了一条热热闹闹的大街,魏宣的目光落在串串发光的灯笼上,“您也该防备着我,我看起来挺没心机,其实想法还蛮多的。”
魏宣的长相实际上很有欺骗性,他睫毛纤长,眼睛很漂亮,低眉时整个人都变得温顺乖巧,眼尾微微上翘时明媚艳丽的少年气,薄薄的一层,像花丛里月色的碎影,皮肤是温柔的不咄咄逼人的白,笑起来像春日里解冻的泉水,清凉凉沁进心脾里。
他转向傅凛,眯着眼冲对方笑了一下,眼尾处的小痣轻轻随着动,顾盼生辉里盛着人间烟火。此刻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魏瑛的话:“阿宣,你若是对着人家姑娘无意,千万得冷冰冰的,别冲着她笑。”
“姐,哪有你这样的?我就是爱笑,非要装的冷淡,倒显得对别人唐突了。”
“我看你啊坏的很,明知道怎么弄得别人晕乎乎的,以为襄王有意了,自己却还要独善其身,偏偏等着别人忍不住了来找你。”
不愧是他的姐姐,把他那点小伎俩摸得明明白白。
傅凛望了他片刻,突然倾身过来,他生的平肩阔背,又比魏宣高出一截儿,此刻突然靠近,魏宣只觉得自己被高大的阴影笼罩,心跳骤停了一瞬。
傅凛摊开手掌,在他头顶虚拂了拂,因为离得近,傅凛的声音变得低沉,几近低语,“下雨了。”
魏宣愣了愣,“啊?”
原本存着点坏心思,这会儿全散了,倒像被反将了一军,像只伸出爪子又露出无辜迷茫眼神的黑猫。
魏宣回过神,抬头果然望见细碎的水滴飘落,沾在脸上凉凉的,有愈落愈大的趋势,“殿下,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