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漾想,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多深的伤疤就需要多长的时间治愈,她做不到无视已经存在的裂痕。
乔颂默默叹息着:“你跟沈弋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惊讶,那简直是我当年听过的最魔幻的现实。你跟沈弋哪儿像在谈恋爱啊?他去做什么,行程不跟你讲,你跟他在一起,沈家人还不能知道,简直太憋屈太没安全感了。”
身为局外人,两人的感情乔颂是看的明晰的,这样不对等的感情难道要留着过年么?
听她声音不对劲,乔颂还特意问了几句,叮嘱她多关心身体。
姜予漾默默接受乔颂关心小朋友一样的方式,嘴角上扬着。
退烧后,姜予漾不敢多有耽搁,温图尔对她现在只算是有正眼相待,手头重要的工作仍交付给斯嘉丽。
她得慢慢证明自己的能力。
下班后,长卷发小姐姐继续邀请她来他们的party,姜予漾笑着说好,权当是弥补昨天没能去的亏欠。
一出杂志社门口,一辆黑色的卡宴就停在路边。
沈弋的手搭在车窗外,猩红的火苗飘摇,那支烟燃起,他的视线直愣愣扫过来。
姜予漾正有说有笑地跟长卷发小姐姐说着来到巴黎后惊奇的见闻,一侧过脸,笑意立刻凝固在脸上。
觉察到她步子顿了顿,长卷发疑惑道:“漾,你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跟没事儿人一样:“没怎么,我们继续说。”
沈弋推开车门,三步两步靠近过来。
男人一身烟灰色的西装修身合度,身姿挺拔如青松,桃花眼里蕴着清冷。
“漾漾,我们谈谈。”
声音里含有几分颓唐和请求。
他不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她有没有收到,收到后有没有留下或者看着几眼,只能到杂志社继续表示自己的诚意。
长卷发小姐姐在两人间来回打量,有些弄不懂状况。
“漾,这是你的朋友?你们现在有事情要说吗?”
姜予漾挽着耳后柔顺的发丝,笑容犹如明媚的四月天:“我不认识他。”
长卷发迟疑着,可是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会找过来?目的还这么明确?
沈弋蹙眉,单手抄着西装裤,跟她的同事用法语解释说:“我是漾的朋友,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
姜予漾没想到沈弋说起法语也能精通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这种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形象很容易让别人放松警惕,使之相信他不是个坏人。
长卷发小姐姐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拎着包走了。
还在大街上,如果她跟沈弋闹起来,会非常难堪。
姜予漾双手抱臂:“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巴黎傍晚的天空犹如打翻的糖画,云彩的颜色被渲染的相当有层次感。
晚风轻轻扬起,飘拂在她的脸颊,有一丝发丝被鼻梁勾着,她拨正后,表情依旧冷淡。
沈弋察觉到她的抗拒,声音软化了几分:“漾漾,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需要。”
她不会说重话,只能抗拒着他的“好意”,将两人的界限划分的极其清晰。
他眸子里的寒意更重,气质仍高高在上的,好半晌才轻吐出几个字:“我尊重你的意愿。”
“是啊,说着尊重我,你连我地址都私下查了,我能理解为居心叵测吗?”
姜予漾继续一点一点回绝着,唇角的笑容像是活生生的嘲讽。
他曾见过她娇憨的笑容,根本不是现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形。
沈弋无话,干站着看她转身离去。
姜予漾继续选择乘公交回家,那辆卡宴就这么一直跟着公交后面。
到了家门口,姜予漾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她玩味地摇摇头,觉得很没意思。
姜予漾用指尖戳着他打好的领带,藏蓝色丝绒质地,上面刻着波点。
“沈先生,你这样属于私闯民宅,再不走我报警了。”
说着戳,其实连指尖都没碰到,如葱削的手指很快离开他的视线。
沈弋放下姿态,桃花眼里漾着笑意:“那请我进去喝杯茶不过分吧?嗯?”
他这人,笑起来最好看,冷的时候气场凛然,可是一笑,恨不得勾的人掉进漩涡里。
少年时期就是如此,引得一众女孩子一见他笑就脸红。
姜予漾无所谓地说:“好啊。”
沈弋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火苗,看样子昭示着希望。
她靠着门板,昂着下巴:“我不仅可以请你喝茶,还可以请你吃东西......”
“你做什么都好吃。”说罢,他的眼神更多了份柔情。
姜予漾用钥匙开了锁,在他要更进一步前更迅速地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很大,掀起一股气流,全拍打在脸上。
他站的位置离门缝就咫尺之遥,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冰凉的门。
沈弋僵在原地,脸色渐沉。
原来她请他吃的是“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