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答应了陆炳的那一刻,她等于是与未来的自己彻底划清了界线,从此选择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告别现代城市的网络、电器、商店、街道,最后是自己至亲至爱的朋友与家人。
“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对着镜子说道,镜中人也如是答道。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镜子里的她一字不漏地重复了这句话。
她忽然悲从中来,伏在案前开始痛哭。
这里的黑夜静悄悄,她无法放声把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哭出来,只能努力咬着牙任由眼泪不住地往下落。两个月来她不断地尝试寻找从这段梦境里脱身的方法,但这个世界真实得毫无破绽。每一刻都有人在这里诞生和逝去,她所结识的每一个人也都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我回不去了。
再见了,再见了。
她一遍又一遍向未来的那些人和事道着别。
哭到身体里的水分都像要干涸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擦掉了泪痕,把镜子塞回了抽屉里。纸条和钥匙还藏在她的身上,她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裳推开房门走进了夜风中。
“为什么过去的我要给自己留下讯息说答应他呢?”
莫菲不可控制地去想象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那些场景:总不至于是看陆炳一表人才的份上自己就稀里糊涂将就了吧?那这将就的级别倒也够高......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陆府的马厩前,现在这里还多了一匹属于她的白色马驹。白马似乎颇通灵性,在她靠近时很快就醒了过来,打了个响鼻扭过脖子朝向她——
“嘘,别吵。”
她轻轻安慰了一声,白马果然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她的手抚摸其脖颈和鬃毛。
“乖,给你个好吃的。”
莫菲从兜里掏出一只苹果放进了马槽里,白马顿时暴露了自己吃货本性,一口衔住了苹果咀嚼了起来。她拍了拍它,随后走到了陆炳那匹坐骑前,很快就发现了挂在一旁的马具。她向马鞍的鞍袋伸出手去,果然摸着了之前自己和铃儿替他在庙里请来的平安符,如今给缝在一个小锦囊里。
她用剪子挑开了线头,将锦囊弄出一个口子来,小心地将自己那把钥匙塞进了锦囊里。继而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拿起针线重新缝上。这两个月陪铃儿上的女红课没有白费,虽然没能绣出什么花样来,缝缝补补之类的活已经没有问题了。
“那就托付给你了。”
锦囊被她重新藏回了鞍袋里,她后退两步看着它。
“勿要负我。”
......
“阿纳?”
安菲娅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阿纳托利!”
嗓门提高了三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抖了下来。这么说稍有夸张之嫌,但屈念秋指天发誓:每次自己义姐发脾气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怕的。
躺椅上那团往外冒烟的毯子挪动了一下,安菲娅这才发现底下还藏了个人。在她连人带椅一把掀翻之前屈念秋及时地坐了起来,听到义姐用全名喊自己,他本能地感到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咋——了?”
他懒洋洋地问道,一边还不忘从嘴里吐出个眼圈。
一见弟弟懒样,安菲娅的火气就上来了。碍于他现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轻易揍他,她这才摁住了脾气耐心问道:“道蕴不见一整天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谁?”
屈念秋又抽了口烟,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看姐姐似乎真着急了,他又挠挠头,说了声,“哦?”
“别装糊涂,派人去找呀!”
“找着呢,没日没夜地找......”
这句话倒不是在敷衍,从无名消失约一个时辰后屈念秋就注意到了她的失踪。虽然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但毕竟这个女子来历不明,更兼有故意装傻隐瞒身份的可能,所以他对其的戒心始终不减。
在夜里,安分守己的百姓早早地归家睡觉了,但安家没有昼夜之分。越是黑夜,越是能帮屈念秋的生意打掩护。他在白天睡足了觉,现在才有足够的精神来思考和筹划。
离他们家几里外的码头上,来自各地的运船正不断地为他带来各种货物,既有明面上的粮与茶,也夹带着违禁商品。他手中的烟草正是其中的代表,物以稀为贵,一番本得百番利。
在锦衣卫无暇顾及的阴暗角落里,他也张开了一张庞大的网,在京城里搜索着无名这条脱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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