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啊!”莫菲在心里呐喊着,她是真地很有兴趣知道陆炳暗示的女装事件到底指什么。碍于眼前正事要紧,她只好压下好奇,一本正经地顺着陆炳的话头对何子劝解到,“有些人就是有这样不可描述的兴趣,你别在意,只管说你的。”
“好吧......”
小乞丐是在码头上和三教九流混惯了的人,当然没有这么好糊弄。他挠了挠头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我记得那天有一群泥瓦匠从桥上走过去,正和你们说的那个老爷爷打个照面。他们很普通地走过了桥,其中就有我看见的那个凶手,他......他的长相没什么特点,眉毛有点粗,脸上生了些麻子,眼眶有点浮肿,其它方面就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了。”
陆炳按的他的描述大致想象了一下,得不出什么清晰的印象来,又向他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这个泥工是怎么‘转眼间’变成女人的?”
“他就这么用手一抹......好像脸就变扁了些。”何子至今还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真就用大拇指这样从上往下刮,手一放下来再看他时他的鼻子比之前小了一圈,不过鼻梁都还算挺。”
何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歪歪扭扭的鼻梁,继续描述道:“接下来的事就诡异了,那天刚好下着雨,他抬起头让雨直接淋在脸上,然后手掌揉着揉着,再低头时眉毛就变细了,皮肤也比之前光滑了许多,样子看上去好像是个五官很端正的女人了。”
“你估计她有多少岁。”
“这我真说不好,要说她二十也行,往大了说好像也对,总之是个看不出年龄的人。”
陆炳提笔在面前的纸上记了几个字,然后搁下笔,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在听到何子自白时“易容”二字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小乞丐所描述的那个人无疑是个受过训练、精通伪装的人。以对方变化的手法之娴熟,他毫不怀疑何子看到的第二张面孔也不是凶手的真面貌。
“从那座桥中心到走下桥,再慢也不过十来步的工夫。能把易容之术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的人你们听说过多少个?”
“并不多。”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后淮青给出了回答,“不擅长此道的人竖不起招牌,而那些出了名的人我们也无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知道凶手擅易容固然是条线索,但这条线索的价值并不高。小兄弟,你还注意到别的什么了么?”
何子摇了摇头,他已经把自己能回忆起来的事全部说出来了,此刻房间里的人都围着这条没头没脑的线索陷入了沉默。陆炳轻咳一声,摆摆手说道:“先送这孩子回去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议。”
“是!”
祁慎言伸手一扯何子的胳膊,但小乞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面前这些锦衣卫的人们,犹豫再三之后央求道:“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回去?”
......
北京城贵为明朝的首都,是当时所有人心目中一座最为繁荣的城市。然而光鲜的外衣下仍包着许多见不得人的污垢。交错的主干道将城市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块,有人在繁华地段享受锦衣玉食,有人则在城市的缝隙里靠着残羹冷炙过活。
三百六十行各有行规,连码头上的乞丐都按照各自势力划分了地盘——抱起团来势大的占有人群最密集的地段,而那些势单力薄的只能在些小巷子里靠偶尔一两个过路人的善心维持生计。何子傍着一伙老资格的人才有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街,而他每日收入的三分之二是要交给他们作租用的。
“我的运气算是好的了,有那些头脑笨的人卖不了机灵就只能让他卖惨。带头的人指示手下打折了他们的腿脚或是弄瞎了眼,扔到街上去靠这幅残疾模样骗取路人同情。这些人当然赚得多,但被欺负得也最惨。”
何子干巴巴地向他们叙述着自己所见所闻。
“你们别看我装瞎子有一套,但我若装得不像,他们也有办法让我变成真瞎子......我也是靠装瞎才从那个杀人犯手下逃过一劫,现在说什么都不敢再在那一带讨了。平时靠走街串巷我还能讨点零散的来过活,可今天祁大人在街上这一出要是传开来......我就真的再无容身的地方了。”
听完他这一番剖白莫菲不禁默然:电视剧里少见,书里也不多写的那些人吃人的场面其实就是何子那些孤儿们的日常生活。流浪儿们扒在城市的底层挣扎,时不时就有些幸运者从他们头上踩过。
她悄悄地看了陆炳一眼:此刻他的手指仍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在木桌上,注视着何子的那双眼睛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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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的小孩缘非常好,这一点是锦衣卫里其它凶神恶煞没法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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