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策书轴轻点了点桌案,神色思索:“但他没有避讳跟别人谈及自己是徽州来的,家中从商。想必是有意引导我们的线索前往徽州?”
温简只觉千头万绪捉摸不出:“现在南曲楼被封,孟之涣肯定藏匿起来了,不然能直接问个明白。”
听到这话,玄策忽而起身,朝站在外间的侍卫道:“通知下去,马上描摹出孟之涣的画像,即刻搜捕。”
白衣人,孟之涣,任狡兔三窟,都要将你挖出。
温简见玄策手里?握着卷宗,身影料峭,这?声吩咐,却让他不由正色,这宗正寺的玄策,当真?不简单。
于是便也不闲聊,只埋头查起记录来,忽而,他视线一顿,道?:“宋府监在徽州,还经手过花府的?起案子。”
话音一落,玄策便走了上前,示意他继续说。
温简:“也是一起纵火案,因着花玉龙体质特殊的缘故,花府左右邻舍都搬了,遂院落空置,当时徽州刚好有?起案子,罪犯全家被定了发配边疆,彼时的徽州别驾,也即是今日的宋府监,便将他们暂且押在了?座空院落中,等候明日流放,哪知,就在那天夜里?,这院子走水了。”
玄策听着,眉头一紧:“这么巧?”
“正是,而?……”说到这,温简语气?顿,抬眼看了看玄策,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而?且什么?”
温简脸色有些沉:“我把方才说的话,收回去……这起着火案,火势是从花府烧过去的,还,烧死了?个人。”
所以,花玉龙,烧死过人。
玄策唇角?压:“烧死了谁。”
“罪犯一家的小儿子。”
温简话音一落,空气顿时凝滞,仿佛呼吸都开始困难。
过了几息,玄策的声音响起:“还有别的案子吗?”
“什么?”
“花府的命案。”
温简有些吞吐:“应当是没有了。”
“应当?!”
玄策的声音忽而?提高,把温简吓了?跳:“这起案后,花府全家便迁至长安城了。”
说罢,他看见玄策的五指拢了拢,似在隐忍着什么:“花家烧死了人,却能全身而?退,这中间,想必有什么斡旋吧。”
温简:“当时这?家已被定罪,所以被烧死的这?条命……”
“他们所犯何罪?”
听到这话,温简又翻了翻卷宗,说道:“这何府?家,原是做造纸生意,因所造之空山新纸细腻坚韧,天下独一无二,遂被命为宫廷御用,每年都会特供几批送入宫中。可谁知,就在这?年,送入宫中裱画的空山新纸,将先皇为太后祝寿的字给晕染坏了,于是,就被赐了个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玄策靠在围椅上,无声地深吸了口气。
“空山新纸……”
蓦地,他脑子里?浮起在地界之时,花玉龙曾对他说过的话:“这纸不仅是皇家御用,而?且制作秘方是花家独有的……”
玄策眸光?暗:“现在特供大内的纸,是哪一家?”
温简铺开卷宗,道?:“花家的,桂堂东纸。”
玄策点在桌上的指尖忽而?顿,起身道?:“温寺丞稍坐,我去去便来。”
温简?愣,只来得及点头,眼前的玄策便一下走没影儿了。
这修仙之人,走路不仅没声儿,还跟阵风似的那么快。
果然,没等温简翻几页书纸,眼前的桌上突然推来了?道?白影,把温简吓了?跳,再抬眸,他结结巴巴道?:“洵、洵之兄,好快的速度啊。”
玄策没接他这话,只道:“你看这张纸。”
温简拿过他递来的白纸,起身站在厅堂?处的门廊边,借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朝玄策道?:“这正是桂堂东纸。”
温简说完,就见玄策脸色凝霜,走上前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他道?:“这破飞钱案的关键,也许并不在在玄铁印版上,而?是,在这印飞钱的纸上。”
他话音一落,放在桌上的白纸被风吹了吹,掠到了地上。
温简心头震震,这个切入点顿时让他像抓到了什么:“铸钱监之所以特许花氏经营飞钱,?是因为他们遍布全国的柜坊钱庄,方便兑换;二是因为花家能造出天下独一无二又坚韧无比的桂堂东纸。但这纸也会在市面流通,若是以此来追溯,似乎欠缺了些……”
玄策:“这张白纸,并非玄某在市面上购得,而?是昨夜我从南曲楼下的地界里?,带出来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