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原咬得后槽牙发紧:“放肆!竟敢如此对寺丞说话,那些飞钱里明明编号相同,你还敢说不是假的?”
掌事无?声笑了?笑:“那又如何?纵是花氏柜坊也认不出哪张是真,哪张是假。赌坊赢钱给的,难道不收么?”
向来沉气的山原都被气得想拔剑:“你个妇人!”
玄策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她们:“我们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就不对她们用刑了?。送到大理?寺吧,那儿花样多点。”
他话音一落,西璧一干人俱是满脸震恐,那女掌事方才难得的镇静也如碎开的花瓶:“道理?、道理?不是这样讲的,我们犯了什么错,寺丞要抓我们,我们是无辜的呀!”
“赌客都关在大理?寺,没理由单单剩你们,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说罢,玄策头也没回地走出了船舱,这时,狭窄的舱道对面,急急跑来了一道十三四岁的男孩身影。
只见他朝玄策叉手行礼,旋即又往船舱内望了?望,就见山原已经施了缚绳术,将女掌事和西璧捆了?起来,还剩下萧梧抱着东珠,无?法动弹。
“官爷,奴家真的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就算把我们困牢里也没什么可问出来的,行行好……”
“山原!”
忽然,竹猗的声音打断了这一串哀求——
“竹猗,你来得正好,安排人把她们也送到大理?寺。”
竹猗一听,顿时愤愤:“又?要跑腿!我才把那些人送到大理?寺,妖我们抓了?,这飞钱案既然属他们负责,我们还把人给大理寺送过去。”
玄策的脚步,在船舱的走道上忽地一停,回身朝他看去:“不是令你去拿东海珠么?”
竹猗后脊一直,回身忙从袖中拿出一个织锦暗纹绣包:“诺,顺道还回府里拿了。”
“你没送过去?”
竹猗奇怪:“难道不是寺丞自己亲自送?”
玄策沉了?口气:“我方才如何说的,令你马上送到观里。”
竹猗挠了?挠头:“唉,我想着您亲自去送,还能再见?一见?花娘子,也不知她被师父责罚了?没有,我去送,那这东海珠就显得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玄策:“……”
山原心里不由给竹猗竖了?个大拇指,他还是个男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忙又?接话道:“竹猗,你来得正好,先帮我押人。”
“好!”
说罢,竹猗一股脑将东海珠绣包塞到玄策手里,便一溜烟地进了?身后的船舱。
玄策只觉这手上的重量压在了心头。
……
走出狭窄的船舱通道,外面是宽阔的甲板,玄策扫视了?眼船上的情况,朝下属问道:“这些人里,可有找到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官吏俱是摇了?摇头。
待处理?完舫船上的事,玄策便坐上回玄府的马车,竹猗则跟着他,这回轮到山原押囚车去大理寺说明情况。
说是押囚车,为避免注目,也是用的马车,再者东珠身上有伤,山原还按玄策的吩咐,给了?萧梧一瓶子药。
此时,玄府马车的车厢内,竹猗见?玄策神色似乎没有放松之意,不由道:“寺丞,我们不是都把女尸收了吗?还把那些流民?工匠都带回来了,没有人员伤亡,南曲楼现在也封了?,余下的都是小事,您忙了?一天一夜,咱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实话,他真是困了。
玄策靠在马车上,眼眸微阖,道:“这些地界回来的人,全部押在大理?寺的地牢里,一个都不能放走。”
“是要等……全部审问完?”
“不,审问完也不放。”
“那什么时候放。”
玄策眼睑彻底闭上,轻而深的呼吸后,才开口:“直至找到那个白衣人。”
竹猗一时疑惑,但他向来机敏,联想崇玄署的职责,遂谨慎地问出那句话:“他……也是妖?”
“是。”
这一声,如沉石落水,一时间,车厢寂静无?声。
而竹猗方才那点睡意,也被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