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柔和,但习惯了黑暗的两人还?是?不?由地眯了眯眼,等过一会儿好些了,欣欢才重?新看向步姚。
他捏着手机,双手交叠在腿上?,一副格外局促不?安的样子。他似乎几次想抬眼看欣欢的表情,可每次到了最后,都还?是?硬生生地压下脑袋,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
欣欢绷着声音问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步姚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明明人高马大,这一眼却硬是?看出?了格外委屈害怕的感觉。
“我……我……就是?以前一哥们上?线了让我一块儿玩,我正好睡不?着,又怕吵着你们,所以才……唉,我是?真的很?久没玩了,真的……”
他大概是?真的委屈,也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头?都差不?多要搁到胸口了。
欣欢本来就没多少气,再看到他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好在最后关头?她还?是?强行忍住了,看着他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有了新主意?。
她声音冷淡:“知道错了?”
“知道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她。
“真的?”
“真的。”
“那好,你把眼睛闭上?——坐直了。”
他虽然莫名,但还?是?乖乖照办了。
“眼睛闭好,没我的允许,不?许睁开。”
“哦……”
他琢磨了一下,觉着大概是?要让他睡觉,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对——说起来,这种让人先闭眼的套路应该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立刻有些小激动,当即坐得更?端正了,还?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下巴来,摆好姿势。
结果他等了又等,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睁眼的时?候,她说了句什么。
他当即就不?敢动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沙发?微微下陷,属于她的香气倏然接近。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在若有若无的、仿佛薄荷的香气里,她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然后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了上?来——
他猛地睁眼,结果下巴又被捏住。
“别动,”她说,“给你好好刮刮胡子。”
“哦……”他一颗心回落,却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安心。
等她松了手劲,动作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恢复过来,而神似刚一回笼,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差不?多已经是?初夏时?分,天气不?算是?焐热,但晚上?也只适合穿轻薄的睡衣了——而她就穿着这么一身藕色真丝睡裙,半趴在他身上?,把他按在沙发?里。细细的肩带很?自然地顺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漂亮的锁骨,还?有纤巧白皙的肩膀……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可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躲什么?……别动,还?差一点。”她说着又靠着近了点,完全无视他的崩溃。
就这样,她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脸颊刮得干干净净,最后用洁面巾浸水给他擦了。可擦着擦着,那面巾就拐了个方向,滑到了他的喉结上?,然后又继续往下落。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别乱擦,你……”他说着,却正撞上?了她笑眯眯的眼。
“我怎么乱擦了?”她说,“你明明就很?热——还?是?我看错了?嗯?”
……
等完事后两人一起冲了个澡,才做贼心虚似地偷偷溜回房间,看到宝宝睡得正香后,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步姚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中间隔了个宝贝,也不?好再做啥。
可正当他打算老实闭眼,切切实实进入“贤者时?间”的时?候,欣欢的手突然又摸了过来,而且正巧落在他的腹部。
他当即心头?一热,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对面。
“疼吗?”她问。
步姚愣住,随即反应过来。
她的手顺着他腹部的切痕摸了摸,指尖顺过凸起的疤——不?算太长,但分明清晰。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打篮球时?,撩起上?衣的瞬间,腹部漂亮的线条曾经让无数微观的女?孩子又害羞又兴奋地惊叫。
虽然这个开口的位置并不?算高,但总归是?破坏了原本的完美无瑕。
“这不?打了麻药吗?怎么可能会疼。”他笑着说。
可欣欢知道不?是?的。
她查过书,看过资料,知道手术后的疼痛比自然生产要难受得多。虽然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但她分明记得,在刚生完的那段时?间里,他足足在床上?躺了有一个星期,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因为难受不?自觉地哼哼。
当时?的心疼仿佛又在这一刻回来。
然而只要一对上?他那仿佛永远笑嘻嘻的脸,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丧气的话了。
她想,在有些方面,他其实比看起来的要成熟得多。
虽然玩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甚至还?会像刚才那样偷偷摸出?去打游戏,仿佛幼稚得不?行。可她知道,那不?过是?某种永远停驻在“男人”体内的基因发?作罢了。
“这……真的不?疼啊。”
他看她突然沉默,表情仿佛难过,突然就有些慌张。
“——就算疼,那也都过去了啊,这有啥,难道你不?觉得有疤了,更?有男人味吗?”
他一边开始絮絮叨叨地小声安慰她,一边又假公济私地把她的手使劲往身上?按。
她任由他乱来,只是?微笑地闭上?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唠叨仿佛已经是?属于他俩的、在睡前必备的一部分。毕竟白天能像这样交流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步姚费了老大的劲勾搭对面,可勾着勾着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躺在他掌心里的手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又温暖又绵软——显然它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狡猾地沉入了梦乡。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只能一个人躺着平复了一会儿。
等差不?多了,他才重?新爬起来,先在老婆微笑的唇角亲了亲,又在女?儿香喷喷的脸蛋上?亲了亲,然后才重?新躺下,找个温暖舒适的姿势,开开心心地闭上?了眼。
——真好。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