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圭柏柏最开始的性子,让他这么大老远的从扶山派那个快乐窝出来,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掺和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是已经经了两辈子,再不可想象的事情都发生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吃过猪肉总还是看过猪跑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为这情之一事发疯入魔要死要活,好好的修仙,追求长生它不香吗?
要不是圭柏柏自认自己在修仙这一事的天分上头,就算是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简狗一根手指头,他更想堂堂正正的在简狗发疯的那一刻直接挥剑砍了他的狗头。
最好切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结构跟常人不一样,特么的,说起这个就不痛快,老子招你惹你了。
不过他也知道,虽然他很不甘,但是修仙界一向是胜者为王,不管他杀人的理由有多么可笑,谁叫你们在人家手里就是连一招都跑不掉,菜是原罪。
于是圭柏柏痛定思痛,只能剑走偏锋,试图迂回超车,而娄越楼就是这个迂回。
他上上辈子虽然死得很可笑,但在死前还是知道这个看起来最炮灰的娄越楼才是简清风那个神经病的真爱。
简狗现在已经进了三百门,他天资极高,又有师门相护,下不了手,反倒是在娄山镇的娄越楼是个很好的缺口。
老实说,活了两辈子的圭柏柏第一次搞这种不大光明的谋算,心里面还有些说不出来的膈应,每往前走一步,心里头都在打鼓,无时无刻的不再说——
要不算了?
他搞这个实在是不行啊,惹不起躲得起,干脆连夜把扶山派搬走吧,只要不在简清风发疯的时候被殃及的附近不就行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个遇事就想逃避的人儿。
所以修仙比不过人家,永远只肯待在舒适圈里的人,修不出个名堂。
其实也可以不是吗?
人总要学会放下,放下仇恨也是一种修炼。
然后就忍不住苦笑,唉,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
上辈子就放下了,还有这辈子?
再说哪里甘心呢?身体里燃烧着火焰,无时无刻不再燃烧着自己。
圭柏柏这一世刚苏醒没多久,功法就出了大问题,原本修行的是扶山派的静心经,才运转一周差点没走火入魔,后来找了师父,师父检查了他的识海,大惊失色,原本圭柏柏的识海是在一座海里的孤岛,岛上有房有田,宛若世外桃源。
但是此时的识海则是一片火海,肆意的烧着所有的一切,包括圭柏柏自己。
师父胡子都要揪断了,手指抵着他的眉心,嘴里不断念叨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圭柏柏停了静心经,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功法,他会逐渐把自己燃烧殆尽。
本来师父是怎么也不愿松口让他以这样的状态出山门的,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短短时间白了一半,求了许多友人,都找不到个办法,于是只能放圭柏柏下山,碰碰“运气”。
圭柏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也许是早有预料,他竟然并没有多么难过,甚至在离了山门后,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也许是已经知道自己没了选择,所以干脆豁出去了吧。
不就是死吗?
相比较死亡,反倒是活着的每一日格外的煎熬难忍。
——
娄越楼以为自己会死。
圭柏柏当时看他的眼神,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但是出乎意料,圭柏柏并没有动他。
只不过略微挑剔的打量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我正好想收个仆从。”
然后,娄越楼成了一名仆从,相比较他原先的生活,成了仙人老爷的仆从,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升上枝头当凤凰,是他八辈子等来的福分,但是娄越楼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福分”。
他摸不清圭柏柏的打算,他很清楚,圭柏柏看他的眼神里是没有半点温度的。
他讨厌他。
他那么讨厌他,还要收他当仆从,自然不会是看他可怜。
鬼知道未来会怎么折腾自己,娄越楼只是想一想,就脸色惨白。他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嘲笑,这些仙人老爷们走上不同的路子,就想尽一切办法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撇清关系,好像自己身上留的血不是人血,留的肉不是人肉一般。
他还以为圭柏柏是不一样的,他最开始看他的那双眼睛,半点不像娄越楼曾经认识的那些个仙人,要不是浑身气度不似凡人,还真不像个登上仙途的人。
别看他好像卑贱,但是娄山镇虽然地处偏远,却到底算是仙门庇护下的城镇,每隔几年,仙门会派门下弟子过来选拔人才,当然选不选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娄山镇这么多年也才出了一个简清风。
那些个仙人老爷虽然性别不同,外貌不一,但是他们看娄越楼的眼神却是千篇一律,娄越楼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他真的有那么卑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