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原出了姜家门,回了回头看着姜家的小楼,在黑暗中像个会吞人的野兽,狰狞极了。他心里反复宽慰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深深地看了面前的野兽一眼,而后回头大步的出了姜家大门。
刚出了姜家门秦松原就瞧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后座坐着的那人听到秦松原走出姜家大门的动静,抬起了头。
秦松原便借着姜家门口路灯的光瞧见车里的一张病弱美人脸,陆臻生得好看,是这京圈里公认的事实,但无论是京圈顽主还是手有实权的大家子弟,同龄人之中没人敢当面叫一声陆美人,再没规矩的子弟,见了面都要客客气气称一声陆哥,因为这人当得这一声哥。
旁人十五六岁时可能在读中学,或者优异些像秦松原的大哥秦松茂早早完成了学业在接家里的班儿,但是这人与旁人都不同,三年前正是时局混乱的时候,历史洪流大势奔涌而来,倾塌的大家族小家族不计期数,比着国家情势,陆家也不过是洪流中的一朵稍大点儿的浪花而已,人人自危,眼瞧着陆家老爷子倒下了,无人愿意伸手扒拉一把。
陆臻父母早年死在了战场上,陆家二叔从事国家保密工作,这一次都以为陆家是犯了小人,存心有人借着陆家的小叔不在伸手要整陆家,老的老病倒了,小的娘胎里带着病气儿,唯一一个青年陆三叔偏生是个榆木脑袋,转不来弯。
旁的家族瞧着陆家这次是彻底倒下了,多多少少观望着等分杯羹,也暗自伤怀唇亡齿寒,但不等三天,偏生是陆家的那个病弱的十五岁少年,指挥着榆木脑袋的叔叔把陆家盘活了!
事后有人复了陆臻的盘,不过是简单的抛饵,钓人,画大饼,最后借力打力,看起来简单,可是这人掐的时机巧,人心把握的准,一环出错,饵浪费了倒是无所谓,自救的时间浪费了,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从这一日起,陆臻这个名字就跳出了大家子弟的圈,打进了实权派的圈子。
但自那次陆家的起死回生之后,陆老爷子从医院出来,再没见这人出过手。李家的老爷子当众感叹,还好陆家的小子是个病美人,不然日后的京圈岂不是他陆臻一人的场?
秦松原和陆臻曾是中学同学算半个发小,对陆臻的病还是挺熟的,娘胎里的先天不足,最是忌讳多思多虑,三年惊艳一出手,光是卧床休养就半年多,今年倒是瞧着脸上的病气儿消了消。
“是在等我?”秦松原走到车边迟疑地开了口。
陆臻拉下了车窗,先是涌进来的夜风刺激的轻轻地咳了咳,伸出手示意秦松原上车说话,随后关上了车窗。
“怎么,身体好些了?能出门了?你爷爷批准了?”秦松原上了车就例行的关心三连。
陆臻:......
“听说你最近去南省采风,我今晚也要去南省,你家老爷子让我顺路带你一程。”陆臻说完冲司机挥了挥手。
秦松原听见车启动的声音,急了,抓住陆臻的袖子:“哎哎,别啊,我还没带写生的画具,咱明儿一早走不成吗?”
陆臻皱了皱眉,把袖子从秦松原手里拉回来,脸上带了几分寒意:“你说呢?”
秦松原被陆臻的语气冻得一激灵,清醒了,估计陆臻是有正事,爷爷只是让陆臻把他给捎上,顺带的才是去安山采风写生,于是就不再挣扎了。
南省,陈家村
陈玉蓉拼命的想醒过来,叫小姑娘赶快逃离陈家村,但是自己四肢好像被固定住了,身体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直到感觉到意识里的闪着光的话本慢慢消失,陈玉蓉才有了知觉。
水,哪里都是水,涌进了鼻子里嘴巴里,呛住了,陈玉蓉几乎要窒息了,奋力的挣扎好像有东西缠住了腿,怎么也挣不脱。
她反复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想办法自救,伸了伸腿踢开缠住腿的东西,也许是上天被她的求生意志感动,也许是巧合,脚上缠着的东西被踢开了!
少了拉扯,身子一下子就轻松了,拼命地游到岸边的石头上,一口求生的气泄了,她抱着石头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她模模糊糊地在想,自己不是已经做了鬼吗?怎么在水里还能窒息?小姑娘呢?
等她再次醒来,攀着岸边的石头上了岸,吐了吐喝了满肚子的水,想起来昏迷前的事,小姑娘呢?
她刚想飘上天看看,就发现了身子格外的沉,而且这饱经风霜的手,这破破烂烂的衣服......
所以这是自己占了小姑娘陈玉蓉的身体?!!!
那小姑娘的魂儿呢???
陈玉蓉想到这儿头一痛,涌入了大量的记忆......
“小姑娘这是......死了?”陈玉蓉语气有些艰涩,鼻子有点儿酸。
她翻到了小姑娘的记忆,短暂的一生只有被骂小畜生隔三差五的被陈母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时候被陈父揍,人生极少的亮色是陈老爷子来送吃的送药,还有三年前下放的女教授偷偷的教小姑娘学知识。
可是陈玉蓉结合自己所看到的话本的内容,就连陈老爷子对原主的好也是别有用心,想到这儿,她仔细翻了翻原主小姑娘生前最后的记忆,发现原主只是伤心绝望,但并没有跳水自杀的念头。
那么,小姑娘常年在这儿洗衣服,怎么会轻易地滑下水?就算脚滑,小姑娘也会泅水,也应该爬得上来。
所以,这是......姜玉莲派陈家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