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睁开眼,心神被疼痛所占据。
先是手腕上混杂的疼痛,伤口深度不足以致命,但范围颇广,并不平整的口子显然不是锐器所伤,反而像是由什么金属反复磋磨而成。断面上沾满了锈迹与灰尘,哪怕血流量不足以致死,也会让人担心破伤风的感染。
但这显然不属于一个成人的手,鲜红从伤口流出顺着稚嫩的纹路蜿蜒流转,又被引着从指间滴落,嘀嗒,嘀嗒,嘀,一下接着一下的溅落在地板上,在这寂静的牢笼里仿佛雷鸣一般轰轰作响。
是的,这里符合牢笼的一切描写。
高度不足以使人完全的站立,宽度也仅仅是坐下后双腿平放的长度,这是很折磨人的尺寸,限制着他的姿势。
莫尔靠坐在手腕粗的栏杆上,感受到身上细细碎碎的疼痛,刚冒出血星的程度,像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身周,难耐又磨人。阴冷,又是被血腥气笼的潮湿。
靠,这是什么混蛋人渣,对着个孩子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虽然不是很了解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不能阻止莫尔气的骂娘。
很显然,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更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不管是遇到人贩子还是恐怖组织,现在最要紧是要逃离这里。
嘀嗒,嘀嗒,嘀,莫尔的意识时而清明时而模糊,身体的热量也随血液一起逃离开来。将要发生什么吗?自救或是他救?还是干脆自我放弃?
周围的黑暗一次次拉拢着莫尔,拉扯间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话语,没有什么逻辑性甚至低不可闻。
“还要继续挣扎吗?抗争到最后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少爷,今日的早餐您想要选取中式还是西式?”
“让他走!我看谁敢拦着!”
“少爷,我会陪着您的。”
“都已经安排好了,他逃不掉的。”
“少爷。您要乖一点呐。”
感受不到发生了什么,可是感受到了痛苦。比起心理这更像是生理性的痛苦。心脏无由来的收紧,在收紧,密度增大,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这份质量。血管酸涩苦痛,仿佛流过的不是什么血浆组织液而是腐蚀性液体。
莫尔受不住的弯下腰,双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轰隆——!
牢笼的房门被轰的粉粹,碎片却奇异的只在小范围扩散,仿佛有一个透明的防御罩在阻止着二次伤害。
“报告队长,二号门爆破完毕。”冷静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强光从门外照进来,驱逐了一切黑暗。
莫尔被这阵仗所吸引,抬头望向来者。
修身齐整的军服下肌肉饱满而有力。怀里拿着手臂长的武器,这就是刚刚造成爆破的原因。
莫尔被强烈光亮刺激的泪眼朦胧,自然看不见门口的雌子是如何突然疯魔起来。
奥布里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目眦欲裂,全身的气血只往脑袋涌,眼内细小的毛细血管噗呲噗呲的炸裂,原本淡黄色的眼白通红,瞳孔也竖了起来。
这是何等的景象。奥布里从军十余载,见过的断壁残垣,血溅沙场数不胜数。更何况虫族自古以来就暴虐好战,凶名在外,但没有一次比现在的场景更使虫震惊。
雄子!幼崽!雄性幼崽!居然被关在肮脏的牢笼里?
只见本应该被重重保护的雄性幼崽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双手捂着胸口,眼里满是恐惧与痛苦。身子甚至还在微微发抖,这可是帝国的雄子!
奥布里浑身僵硬,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想要救出雄子,强化手臂,只一息就将牢笼顶部掀开,想要将雄子抱出来。
这分明是鞭伤!这群渣仔!奥布里一时间无法下手,雄子身上丝丝缕缕的血痕再一次刺激着雌虫的理智。
莫尔只觉得门外的男人瞬间抛弃理智向自己冲过来,一下子就掀开了笼子的顶端,两眼通红的瞪着自己。这不是人类的眼睛,这甚至不是哺乳动物的眼睛。竖瞳!本来觉得男人是来救自己的莫尔也担心了起来,他想干什么?到底是敌是友?
沉默,再沉默,直到莫尔都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奥布里才仿佛做下来什么重大的决定,以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抱起了莫尔。甚至不能说抱,只是小心的捧起来,像是拥有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连往门外走的动作都不敢快一点点。
终于出了房门,出现在走廊里的奥布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准确的来说是他怀里的莫尔引起的。见此情景的雌子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暴怒的状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转身投入战场。原本就能力不对等的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杀,敌人承受着全体军雌的怒火,瞬间溃不成军,无处可逃。连地表都被愤怒至极的军雌们轰出三米深的巨坑。
也不能怪这些军雌不冷静。要知道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保护雄子。他们珍贵且娇弱无比,不能受到一丁点伤害。而帝国的律法里最严苛的刑罚就是伤害雄子罪,要知道法律是道德的底线,由此可见平时虫族的社会环境是多么的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