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尸身保存的非常完好,皮肤没有任何的干瘪发皱,脸上还微微带着些红润,江澄第一眼,甚至产生了这两个人依旧还活着的错觉。毕竟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像只是在睡觉而已。
将尸身带回莲花坞,翌日,江澄便重新安排入葬事宜。隔了那么久,这两人也总算是入土为安了。
没有了金丹,萧苒再运转不起一丝灵力,好在幻尘一直都是听话的,乖乖把她送到莲花坞外围。
贴上最后一张隐身符,萧苒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她无比熟悉的,甚至能称作是家的地方。
与师姐初见的码头,第一次看见六师弟他们的练武场,所有人总是一起吃饭的厅堂,江叔叔和虞夫人相邻的房间,以及她现在脚下这座,和魏无羡抓了无数次山鸡的后山。
终于来到墓碑面前,放下幻尘,萧苒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江叔叔,虞夫人,我要开棺了,请见谅。”
流年暗转,再多的是是非非都将随风逝去,不管多么流芳百世的人,也终归会埋于一捧捧尘土之下,辗转成泥,泯然于世。
莲花坞内,树木染绿,枝头花开。潋滟池畔,一池池荷花灿烂绽放,荷塘碧叶连天,天边流霞绚烂夺目。
江厌离伫立在一树花树下,一阵熏风吹过,满树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芬芳。她伸出手,几片花瓣随风飘落掌心,娇柔的红衬着她手掌的白,格外美丽。
江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负手静静抬眸远眺天边,眉间隐有一丝郁色,“阿姐,你找我?”
闻声回眸,江厌离轻启朱唇,满目心疼之色,“阿澄,你瘦了。”
自从爹娘离世后,江澄一直都很忙很忙,江家诸事全部落到他的肩头。射日之征后,本以为会歇息一阵子,阿羡和阿苒又出了事。江澄近来,每日都是忙到深夜才肯罢休,倒不是真的有特别多的事,反而像是在用忙碌来压抑着什么。
她思虑良久,今日决定找她这个弟弟好好聊聊。
“有吗?”江澄低头打量着自己,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最近总觉得衣服宽松了不少。
“我给你做了莲藕排骨汤,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澄一口嚼碎一片莲藕,“阿姐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
江厌离低低一笑,“我也就做这道汤比较拿手,若论厨艺,阿苒其实比我好很多。”她一勺一勺地盛着汤,眸中却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寂寥落寞。
江澄喝汤的动作一顿,望着碗里他还没动的排骨默不作声,捏着碗边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阿澄,你觉得莲花坞的景色美吗?”江厌离看向荷塘的方向,静静道。
江澄脱口而出,“当然美。”
“可这景色再美,无人陪着欣赏,不觉得遗憾吗?”一个人会很寂寞吧。
“阿姐,不是有金子轩那小子吗?他又欺负你了,我把他拎过来陪你看,他要是不陪,我揍他就是!”江澄拍桌怒道。
江厌离没有继续关于金子轩的话题,只是默默道:“那……阿澄你呢,可有人共看莲花坞的景色?”
“我?”江澄被这一句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他一个大男人,如今又是一宗之主,还要人陪他赏花吗?说出去不笑死人了。
江澄皱眉,“阿姐,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
江厌离叹了口气,悠悠道:“阿羡从小,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他的性情如何,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虽不知为何……修了鬼道,却也在射日之征中立下赫赫功名。说什么邪魔外道,处处引人非议,无非就是怀璧其罪罢了。而阿苒,也和你做了好几年的兄弟了,她身为女孩子,修为高深从不自视甚高,重情重义,在莲花坞的时候,你也没少吃过她做的菜。更是多次救我们与水火之中。我不知道她为何藏了爹娘的尸身,但也觉得,她绝不会做什么伤害爹娘的事。”
江厌离立与原地,直直地望向江澄的双眼,“我希望阿澄你,凡事不可只看表面,与其窝在莲花坞内整日苦恼,不去找到他们问清楚,查清真相,莫要生了间隙,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江澄眉眼深邃,他恨他们二人吗?当然恨!若不是当年他们救了绵绵,说不定温家就不会先对江家出手,理智上,他很清楚,温家狼子野心,早晚会对其他世家出手,他们两个救人也没什么错,可他心中还是有疤的。
莲花坞少年时,多年的兄弟情义也不是骗人的,他们三个一起上过战场,喝过酒,一腔热血站江湖,这两个人陪着他一步一步,重新建立了新的云梦江氏,本来应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
收回思绪,江澄叹息道:“可那天,我的确是亲眼所见,证据确凿,金家也已经下了追杀令。而且我们和金家还有一纸婚约,在这种时候,也不好伤了和气……”
“若阿羡和阿苒出了事,我和子轩延迟的婚事……也只能取消。”江厌离坚定道。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江澄大惊。他姐有多喜欢金子轩,这些年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眼看着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好好的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