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人,居然真的在这里?!”
...这话可真有意思。
樱谷里绘想。
她含笑把手里的书放下,然后抬起视线。门口站着的是她这些日子以来难得能好好注视打量一次的、看着很有两份熟悉的家伙。对方的神色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傲慢,蓝色的头发每一根都在诉说他的桀骜不驯。
“...是你啊。”
这一声轻柔得如同叹息。
朦胧的光影中,茶发的美人肤若暖玉,眸若琉璃,那一截因握着书而衣袖滑落露出的雪白皓腕都在不自觉吸引别人的目光。一张过分精致美好的面容,神色是近乎乖巧的柔和,却在这样的朦胧不定中越发透露出蛊惑的味道。
——明明是极致的清和秀,偏偏又像是媚骨天成。
男人晃了晃神。
“什么你不你的。本大爷记得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他拧起眉头,自己都形容不好自己的心情,“还是说你忘记了?”
他眼睛眯起来,好像是捕猎前夕的兽——只要答案不符合他的心意,就会毫不犹豫地咬断她的喉咙,再喝下她流出的最后一滴血。
“唔...真是的。”
然而她看起来并没有被吓到。
对方的表情称得上可怕,但樱谷里绘只是轻轻一蹙眉,好像因为他的说法而很无奈,但也仅此而已。
她嫣然一笑,流转的眸色胜过最妩媚的锦羽霞织。
“葛力姆乔。”
声音很轻柔,轻柔得莫名显得旖旎缱绻,仿佛让人不愿意醒来的梦境,连带着让人有些不敢注视她含笑的眸子。
似乎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她轻柔地眨一眨眼。
“怎么,我记错了吗?”
“...哼,算你识相。”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可只要对上那实在太过美丽的面容、太过温柔的眼波,任谁都根本说不出口。
葛力姆乔也只能勉强自己冷哼一声。
茶发的少女只垂眸浅笑。
如果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凭借自己定义“美丽”这个词,那么就只有她,也只能是她了。毕竟,“虚”这种生物可以知道人类眼中的美丽是什么样子的,知道某个人或某种事物在人类眼中是美的,却未必能将这种审美观全盘接收。能够让“虚”真心实意认为她是美丽的,甚至被她的美丽所迷惑,这某种意义上称得上可怕。
空气莫名静谧下来。
“喂,你...”
“葛力姆乔。”
神色刚刚柔和些许的蓝发男人瞬间拧起眉头,是已经意识到来人身份、却丝毫不觉得心虚的一脸不耐。而少女略略偏头看向他身后的方向,神色兀自沉静。
黑色短碎发、绿色眼睛的男子站在门口,神色如冰。
“你为什么在这里,葛力姆乔。”应该不是错觉,虽然神色不变,□□奇奥拉的声音却远比平常面对她的时候冰冷。那双机械又显得死气沉沉的绿眸紧盯着站在少女面前不远处的男人,“蓝染大人的命令是什么,你已经全部忘记了吗?”
“那种愚蠢的命令...”
“你应该懂得什么是慎言,葛力姆乔。”
他的目光短暂地扫过端坐着听他们对话的茶发少女,但很快就躲避般重新回到对面的男人身上,“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别让我动手。”
“你以为我怕了你吗?!”
“别忘了命令。”
“...哼!”
虽然怎么看怎么桀骜不驯,他对蓝染似乎还保留着一点最基本的服从,就是不知道这服从是因为尊敬还是畏惧,更或者是其它的原因。
樱谷里绘想。
她还是有一点良知的,就算要搞事,她也没兴趣用挑拨手下叛乱这种无聊又无用的手段。再加上,她并不能确定蓝染对她身边的事了解几分。所以整件事情里,她一点也没有煽风点火的打算,安静得仿佛自己不存在。
葛力姆乔大步流星走出去后,□□奇奥拉似是不经意地又扫了她一眼。
“你口中的命令是什么?”
少女突然开口。
——但她也不愿意再为了这种人时刻注意言行。
她手肘撑在桌面上,盈盈注视着他,明明只是很随意很不走心的眼波,却偏偏合了那句“总是无情也动人”。
□□奇奥拉垂下视线,不去看那足够让任何人一见钟情的面容。
他的声音仍然是冷淡的。
“恕我不能说。”
“不能说?”
茶发的少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仿佛是含着笑意的,声音也很轻柔,但任谁听到她此刻的声音,都知道她的心情不算好。
“是的,请允许我先告退了,樱谷小姐。”
知道少女一定是在注视着自己,知道那双琉璃灰的眸子此刻一定只有自己的身影。□□奇奥拉只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行上一礼就转身告退。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么。
...这是命令。
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