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冒了?是被我传染的?”她翻开试卷,又紧张兮兮地关切道。
他假装没听到:“你这个题都错?你上课在干什么?摊鸡蛋饼吗?”
她连忙把卷子拿过来,不好意思地更正:“是粗心……你不会是为了让我能喘口气故意戴的口罩吧?”
他笑了,已经给她找出那道题相对应的重点,把教材递过去说:“想得倒挺美。”
失去了洗车行的工作,齐孝川并没有轻易放弃。他当然不会甘心把全部时间都用在读书上,所以很快找到了新的打工。那就是在比萨店送外卖。
去应聘的时候,比萨店店长让他骑着外卖车转两圈看看。齐孝川二话不说就骑了上去,其实他根本不会,所以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导致直接骑出人行道,冲向大马路扬长而去。店长一开始还频频点头,发现状况不对时已经晚了,追在后面大喊“偷车贼”。
齐孝川倒也不是要面子,只是纯粹太自信,太仰仗自己的能力,总觉得应该能不靠别人帮助琢磨透,因此毫不示弱,边骑边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主要还是这车操纵系统比较简单,他很快就停了下来,那张往往被负面情绪占据的脸上也出现满意的微表情。然而,悲剧来得猝不及防,抬头的一瞬间,他和刚好要去路边文具店的骆安娣对视。
虽然中间经历了不止一个小插曲,但最后,齐孝川还是收获了这份打工,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周末,别的高三生都在起早贪黑地勤奋学习,而他则背上胸包,戴着鸭舌帽去城市的各个角落送比萨。
刚坐上外卖车,另一侧的车门就被打开了,骆安娣也坐上来,不论他怎么说都不肯下去。
齐孝川很想拿出平时反派角色的架子来,但骆安娣抱着包用上目线看着他,那表情实在让人很难不投降。
他说:“万一你受伤,我会很难办。”
“你也有可能受伤啊我在车上可以帮你看看路。”她说。
“就今天,”他重复,“就今天。”
送外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移动,中途骆安娣没少和齐孝川聊天。
她说:“你很需要钱吗?”
“还行。”他目不斜视地回答。
“平时都花在哪里啊?”
“存起来。”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他停顿了一阵才说:“暂时不确定,但到时候肯定要用的。”
他问她:“你那天去文具店买什么?”
她眯着眼睛微笑,看向他说:“去买绳子,想给你编一条挂符的钥匙链。”
“什么符?”
“你要高三了,难道不去庙里祈福吗?”骆家一直是有这种传统的,大人重要的生意和小孩重要的考试之前去庙里求签问卜。之前齐孝川听他爸说过,骆安娣他爸在功德榜上名列前茅,可以说是VIP。
他说:“你也要中考,做给你自己吧。”
他其实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拒绝成功没有,但已经抵达目的地,所以先一步下车。顾客订餐时选择的是现金付帐,正在从口袋里翻零钱出来,随便扔给他,没等接住就松手,任由纸币掉落在地。
齐孝川什么表情也没有,弯腰捡起,同时说道:“请稍等,这就为您找钱。”
对方却不耐烦地回头斥责:“烦不烦啊,就当施舍给你的了。”说完直接把门摔上。
他转过身,自顾自清理出零钱,放到胸包夹层,然后坐回车上,发动引擎返回。目睹全过程,骆安娣忍不住气鼓鼓地提问:“那个人也太过分了,你就不生气吗?”
“工作嘛。”齐孝川却淡淡回应,“你想吃冰淇淋吗?”
假如以为他会拿收到的小费请骆安娣吃冰淇淋,那就太天真了。交班时,齐孝川和柜台后的年轻女同事交涉了几句,对方就兴高采烈为他打了支牛奶甜筒。他接过,稍稍笑了一下,走出来递给玻璃门外的骆安娣:“回去了。”
她接过,先吃了一小口,然后笑着说:“长得帅还有这种福利,真好啊。”
他皱眉:“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只有全职才能随便吃冰淇淋不是吗?刚刚坐外卖车,我看员工手册上写的。”她从口袋里翻出手帕,擦拭嘴角说。
谁对自己有意思这种事,齐孝川向来漠不关心,除非影响到他的生活。
她拿着甜筒,突然又不再吃了。冰的东西也好,油盐重的东西也罢,骆安娣都不会吃太多。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扔,正纠结着,他回过头来,不偏不倚注意到这一幕。
“你不吃了?”齐孝川问。
骆安娣点点头。
他果断地接过来,毫不犹豫就往嘴里送,三下五除二消灭干净,把她看呆了。
她说:“那个我吃过了。”
“嗯?”他却完全领会不了其中的深意,“扔了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