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也说:“没有啊,你们不是和公子一道走的吗?”
前面那些人说:“不是啊。”
他们问了好一会儿,就见草丛不断晃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三十多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宫九并不在这里。
宫九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问别人,在场的三十多人每个人都能回答出来。
九公子他又迷路了!
清晨的阳光黄融融的,一点也不刺眼,落在地上,平添了一种可亲的妩媚。
陆小凤大步从客栈里走出来,他看着地上的阳光,心情非常的好,肚子也非常的空,他决定去城里最好的面铺吃当地的特色早餐热干面。
他刚从客栈里出来,还没走几步,路过一个古董铺子的时候,他忽然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陆小凤。”
声音是年轻而陌生的,但是念出这名字的时候却没有半点迟疑,显然叫他名字的人很笃定他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不由好奇起来,他记性很好,只要是他见过的人,他基本就不会忘记他们,可是这个人的声音,他确实从来都没有听过。
陆小凤顺着声音回头,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街上看着他。
这少年梳着发髻,身着白衣,面若冠玉,神色冷漠而高傲,若非他年纪太轻,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二十岁,陆小凤都要以为他是自己的好友西门吹雪了。
但是这少年身上并没有剑!
宫九见陆小凤转身,道:“这里是哪里?”
语气虽然没什么波澜,但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别说让旁人听见,就是陆小凤自己,都几乎以为他们两个是交情很好的朋友了。
可是陆小凤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难道他前段时间失忆了?
陆小凤一面努力回想,一面走到宫九面前,回答说:“这里是双岭镇。”
宫九沉吟着,说:“你知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渡口该怎么走?”
陆小凤点点头。
宫九道:“你可以带我去吗?”
陆小凤真真切切的被他这自来熟的态度给唬到了,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好笑了一笑,道:“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宫九凝视着他,从善如流的道:“我可以等你吃完饭再去。”
陆小凤道:“你非要我陪你去?”
宫九道:“除了你以外,我不认识别人。”
陆小凤笑道:“是么,但是我……”他迟疑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其实我完全不记得你是谁了”这种很容易伤人自尊的话来。对待朋友的时候,他一向是非常体贴的,哪怕他完全不记得这个朋友是谁了。
他决定一会儿找机会问出来这少年的名字,笑道:“那走吧。”
王怜花道:“那片草在动。”
贾珂道:“看来咱们杀了这么多人,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王怜花很不满的说道:“他们发现咱们的存在以后,居然就派了这样一帮连埋伏都不会的乌合之众来对付咱们。”
贾珂想着从前小老头的做事手段,吻了吻他的脸颊,道:“千万别太大意,也许他们这些人是诱饵,真正的后手在后面。”
王怜花笑道:“那你就别光顾着亲我,快看看四周有没有藏身之处。”
贾珂道:“我刚才看了很久,咱们这棵树是这附近枝叶最繁茂的一棵,其他树都藏不了人的,我看他们的后手一定是藏在了相距较远的地方。”
草丛里。
木二半问木一半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木一半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只能等。”
木二半怔了一怔,道:“等什么?”
木一半道:“等九公子回来,亦或者等贾珂过来,看看他的武功高低,也许咱们这些人足以把他们拿下。”
木二半道:“如果不能呢?”
木一半道:“还是等。”
木二半道:“等什么?”
木一半道:“等贾珂他们离开,咱们再离开这里。”
宫九也在等,等着热干面变凉。
宫主也在等,等着船停在岸边。
那是一艘小船,虽然小,但是却很灵活,真正过江的大船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这艘小船也是茶铺的老板找来的。
她和手下上了船,船行到江心,宫主站在船头吹着江风,忽然就感到一阵劲风自身后袭来。她勉力一躲,也没避开,直接被这股劲风打中。
那竟然是一柄被人自岸边掷过来的长剑。
那柄剑穿透她的腹部,鲜血顿时喷涌出来,她还没感到疼,那柄剑已经飞出了她的腹部,然后又穿过了站在她前面划船的船夫。
“噗通”一声,长剑落入水中。
“噗通”两声,宫主和船夫被那柄剑的劲力所带,也齐齐落入了水中。
草本是绿的,现在在阳光下却变成了红色。
红的不是草,是血。
江水也是红的,淡淡的红。
贾珂站在河边,他只捞上来了几具尸体,余下的尸体都被江水冲走了,其中就有宫主的尸体。
也许她没有死。
贾珂很遗憾的看着滚滚江水,王怜花走到他身后,去拉他湿漉漉的手,叫他道:“走吧。”
贾珂道:“嗯,好。”
他飞到树上,拿走挂在树枝上的包袱,两人走了约莫一两里路,才换下身上染血的僧袍布靴,将斗笠扔到江里,脸上又换了一副面具,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是眉目舒展,气息平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们刚刚杀了那么多人。
贾珂道:“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叫双岭镇,渡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看今天的船是不会开了,咱们得在那镇子上住几晚上。”
王怜花道:“几晚上,你不怕太迟了?”
贾珂道:“那也没法。咱们一路上能杀的都杀了,可他们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到消息来埋伏咱们,可见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刚刚咱们杀死埋伏在草丛中的那三十多人,却一直没等来后招,我想后招恐怕是在江对岸呢。
也许他们是特意安排那三十多人来送死的,用他们的性命来迷惑咱们,让咱们以为一时半会儿他们就只能分出这么点人手来对付咱们,实际上只要咱们乘船赶到对岸,就有天罗地网的杀招候着咱们。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干脆先晾他们几天,等他们等烦了再过去,这点我是很有经验的,毕竟当初在灵鹫宫,我天天都要花好大的力气去给她们鼓气。”
他一不留神,说出了灵鹫宫对付李秋水的事,不由心虚的笑了一笑,见王怜花正好在看他,就凑过头去亲他脸颊一口,继续道:“何况我不是找人给东方不败送去信了么,我倒不担心武当,我更担心他们因为这件事,临时改变计划对其他门派下手。”
王怜花笑道:“这天下又不是你的,何必操心这么多事?”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王公子说的是,如今江湖这么乱,我还是更应该操心自己千万别被他们抓去了。不然,不仅我自己一条小命难保,还要害得王公子年纪轻轻就变成寡妇。”
王怜花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双眼冒火,忽然眼睛一转,笑吟吟的道:“贾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小命难保?”
贾珂大笑道:“当然不信。”
王怜花微微笑道:“我若是你,我一定信,因为我现在就要咬死你。”
说完,扑进贾珂怀里去咬他脖子,一口一口,十分用力,咬出来一个个连绵的红圈。
贾珂亲吻他耳朵,道:“怜花。”
王怜花停下来,抬头看他,道:“嗯,怎么?”
贾珂道:“我忽然想起来,双岭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王怜花听他这话,登时也想了起来,说道:“天吃星从西域回到中原,曾经在一户姓富的人家里住过一晚,我记得那家人就住在双岭镇上。”
贾珂笑道:“正好,这倒省了咱们的功夫了,如果天吃星现在就在双岭镇上就更好了。”
他抚着王怜花的头发,见他站着的时候,姿势总有点不对劲,就问道:“你累不累?”
王怜花道:“还好,怎么了?”
贾珂道:“我背你去镇子上吧。”
这提议对王怜花来说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他们的马不能要了,两人只能徒步走去双岭镇。这两天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又是一直骑马,自小娇生惯养的王公子哪受过这种罪,他的腿一直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磨出血来了。
王怜花先道:“你不累吗?”
贾珂微笑道:“还好,我从前自己闯荡江湖,一般都是骑马,也经常这样日夜兼程,这点路不算什么。并且我从前要练轻功,身上经常背铁块的,我忽然想起来,这几个月我一直都没有背铁块,实在太懈怠了,不过现在有了你,好像也不需要用铁块来加重了。”
王怜花怎会不知道贾珂说的这些都只是推辞,他如今轻功之高,在江湖上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哪还用得着负重去锻炼。王怜花心中温暖异常,问道:“你真的不累?”
贾珂笑道:“当然是真的,你要不喜欢我背你,我抱你也是一样的。”
被贾珂背着已经很没面子了,要是他被贾珂抱着走进双岭镇,王怜花觉得他离开双岭镇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把镇子上的人都杀掉灭口的。
他见贾珂已经伸手过来,似乎要把他打横抱起,连忙绕到贾珂身后,跳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说道:“这样就好了。”
贾珂笑了一下,轻声道:“腿疼不疼?”
王怜花觉得贾珂这话实在让他很没面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一颗心就好像吸饱了水的豆子似的,觉得快活极了,也满足极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好像有一点疼。”
贾珂道:“那我的手放在这里会碰到你腿上的伤吗?要不要再靠下一点?”
王怜花忽然凑到他耳边,舔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说道:“我倒希望你能再往上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以后,小老头回忆这次的失败,他说,如果你指望一个路痴帮你做事,你一定要给他备上实时地图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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