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道:“如今珂哥儿房里的人都伤的不轻,起码两三个月动弹不得,老二家的,你去挑几个合心的给他补上去,我房里这玛瑙最乖巧老实,没什么坏心眼,便让她暂且跟着珂哥儿吧。”
王夫人心中一动,心想当年贾珂刚进府的时候,贾母唯恐她做什么手脚,他房里伺候的人宁可要外面新买来的也不要她沾过手的。如今把大权都放给她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心中一喜,嘴角已经露出笑意来。
正寻思着,贾母房里一个小丫鬟在屋外说:“老太太,太医过来了。”
贾母道:“总算来了,珂哥儿伤得那么重,再不来,我真担心他的脸自此坏了。如今太医来了,我也能放心了。我倦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又对贾政说:“你刚才说的事,自己去跟珂哥儿说一遍,你是他老子,说什么话他总是听的进去的。”
贾政应是,和王夫人一前一后回去,两人刚回院子,正好瞧见请来的太医跟着贾珠的丫鬟烟翠走进贾珂房里。
那太医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微胖,个头极矮,脑袋奇大,生着一瞥鼠须,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十分滑稽。他走进屋,看了一眼贾珂的脸,就道:“这么点儿小伤,用得着叫太医吗?随便养养,几天就能好了。”
贾珠道:“这么重的伤,哪能叫小伤。平太医,你不会是瞧着我弟弟年纪小,就不想用心给他治吧。”
平太医眉毛微动,强压住怒火道:“他这个年纪,正是肌肤恢复能力最强的时候,就是再自己打自己几十下,也留不下疤的。”
贾珠道:“什么自己打自己?”他去瞅贾珂,贾珂微笑不语,脸上极是尴尬。
平太医也不理他,用一根手指搭在贾珂手上脉搏,不过一秒,便移开手去打开药箱,找出一个青瓷瓶和一只小盒,放在桌上,说:“瓷瓶里装着药粉,小盒里装着药膏,每天用挑半茶匙药粉,一茶匙药膏,再配上适量的蜂蜜和珍珠粉,早晚各抹在脸上一次,过个七八天就好了。你现在身上受凉,也不是什么问题,你身体底子好,连着喝上三大碗热汤,发发汗,今晚睡个好觉,明天照样就能活蹦乱跳了。”
贾珂笑道:“平太医,再给我些被打以后能用上的伤药好吗?只怕一会儿我就要挨上几十板子,不好劳烦你再过来一趟,你若是能现在把伤药给我,咱们俩都方便。”
平太医见贾珂不是在开玩笑,心想:“原来荣国府的人喜欢虐待孩子来取乐,他奶奶的,怪不得老子的丈母娘总说老子不适合来京城,让老子安安心心待在开封呢,怎么京城里这么多奇葩。上次老子还以为太平王府那个喜欢自残的世子已经极为变态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连这么不起眼的荣国府都藏龙卧虎,这京城里得有多少不显山不露水的变态,看来老子在太医院混不出头就是不够变态啊!”
想到这里,他那张苍白而虚胖的脸上顿生红晕,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也冒起火来,一颗心仿佛在喷火的火山上狂奔,在卷起高浪的海面上漂浮,恨不得在脸上写下“老子天下第一变态”这八个字来,好让他岳家再不能看不起他。
贾珂瞧着他这幅中邪的模样,一时只觉后颈发凉,正想说“算了,我不要了”,但是平太医已经从药箱里拿出来几包伤药,将伤药塞到他手里,握着他的手道:“多谢你给我指了条明路,我算欠你个人情,哪天你快病死了,来找我,我一定救你。”
听了这话,贾珂和贾珠忍不住对视一眼,一个问你做了什么,一个说这人脑袋是不是有病。他二人皆是一头雾水,贾珠面露疑色,毫不遮掩,贾珂却嘻嘻哈哈的接过药,道:“那贾珂在这里谢过平太医了。”
平太医点点头,跟他交代完外敷内服的用法,便离去了。他刚离开贾珂的屋子,满心欢喜,正想回家研究变态之路,就被贾母房里的小丫鬟拦下,请他去了贾母房里,贾母见他来,问道:“珂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