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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八章(1 / 2)


青衣妇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贾珂的话。

如果不是有人出卖她,贾珂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和王怜花会扮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左司徒一门的易容之术的精妙,只在云梦仙子之下。

贾珂当然不会是云梦仙子的徒弟,他只凭眼睛,是绝不可能看出王怜花和自己脸上有易容过的痕迹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贾珂从别的地方发现了自己出手的痕迹,或者是和自己一起执行这件任务的独孤伤向贾珂告密,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发现自己带着王怜花来到这家酒楼。

因为自己中午会带着王怜花来这里,亲眼看着贾珂被六扇门抓走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以外,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人就是制定这个计划的柴玉关。

她还记得当时柴玉关跟自己说这个计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多么轻慢而残酷,宛若一只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松开它的尾巴,又在它跑开的一瞬间,伸手扣住它的尾巴,看着它脸上的希望瞬间化为绝望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她当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世上有个人不仅对她和快活王的关系知之甚详,对她每次绑架别人的手段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青衣妇人喃喃道:“他想我死,我却想要活。我投靠他,本就是想要活下去的,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说到最后,不由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

金九龄见她认了,心道:“这‘万家生佛’柴玉关当年在江湖上名声多好,我那师兄都和他是好友,他被人杀死在衡山后,我那师兄每年七月都很伤心,因为柴玉关活着的时候总会在这个时候去吃他做的素斋。

人人都只当他是大善人,没想到他居然是诈死,还玩这么一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嗯,我记得他当年是死在王云梦的独门暗器‘天云五花绵’手上,他的武功可不及王云梦,难道他和王云梦有过旧情,当时他是要借王云梦的手诈死脱身?可是他为什么要绑架王怜花?”

金九龄结合王云梦过去丰富的情史,不动声色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定是王云梦从前和柴玉关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王云梦厌倦他了,又怕和他分手后,他会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因此出手把他杀了。

哪想柴玉关在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已经洞悉了她杀人的手段,因此当时王云梦那一下并没有把他杀死,但是柴玉关也不敢再在江湖现身,怕王云梦再来杀他,只好隐姓埋名,招揽人才,壮大势力,好等到有朝一日能去报复当年抛弃自己还意图把自己杀死的王云梦。

但是柴玉关发现王云梦居然已经和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妒火中烧,怒从心起,决定绑架王怜花,以王怜花为饵,把杳无音信的王云梦给钓出来,然后设下天罗地网,将她捉获,再把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身为一个对女人很有经验的成熟男人,一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自赏的浪子,金九龄的心里忽然对柴玉关产生了几分同情,几分怜悯。

他实在不赞成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的原则,牺牲自己的生活,只求那个女人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同情归同情,怜悯归怜悯,清楚自己现在乘的是哪条船的金九龄,看着坐在地上的青衣妇人,头脑很清醒的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把你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你当然能活着。不然,就只能请贾公子把柴玉关口中的计划说出来了,那计划几分真,几分假,到时候都是他说的算,你再说什么也未必有用了。”

青衣妇人道:“我是负责带他走的。”她看了一眼因为身中迷药,全身无力,正软软瘫倒在贾珂怀里的王怜花,继续道:“杀人的不是我,是独孤伤。”

金九龄道:“他是谁?”

青衣妇人没说话,似乎想看看贾珂都知道多少。

贾珂微微笑道:“柴玉关说是你杀的人。”

青衣妇人怔了一怔,身子如坠冰窖,这才知道原来柴玉关要放弃的人只有自己,要杀的人只有自己,不禁破口大骂道:“他放屁!”

贾珂笑而不语。

青衣妇人见他神色,知道不说清楚是不行了,当即把自己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柴玉关麾下有酒、色、财、气四大使者,我是色使,独孤伤是气使,这次的事就是我和他一起做的,计划却是柴玉关制定的。

昨天晚上,独孤伤就悄悄潜入荣国府,将府里的地形摸透,而我则潜入六扇门,偷了一套衣服,还假扮成其中一名捕快,跟着他们一起工作了一晚上,将他们工作时的行话和习惯都摸清楚了。

本来我们没想着今天就做的,可是今天早上,独孤伤突然来找我,跟我说他已经把贾瑚杀了,我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着他做事一向周密,就按照计划,扮成六扇门的捕快,上门把王怜花给带走了。

柴玉关虽然让我把王怜花带去他那里,却让我不要立刻带过去,他说要让王怜花亲眼看着贾珂被六扇门带走,再无翻身的机会,所以让我中午把他带到这里来吃饭,因为这里正好可以看见荣国府前面的街道。”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摸了摸靠在他肩上的王怜花的头发。

这孩子太可怜了,亲爹居然都对他这么残忍。

王怜花却波澜不惊的听着,感到贾珂在摸自己的头发,不由抬眼看他。

贾珂也正好侧头看他,见他原本俊秀如玉的脸庞,现在皮肤灰暗,鼻歪嘴斜,生满紫瘤,他们两个现在挨的这么近,这般近距离的冲击力着实让贾珂的灵魂都不由抖了一抖。

真的……太他妈丑了。

贾珂艰难的将自己的感情从身体中抽离出去,保持笑容,又摸了摸王怜花的头发,然后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咯噔一下,就扭回了脖子。

王怜花眨眨眼,立马意识到贾珂这奇怪的举动是被自己现在的样子丑到了。

他原本只是猜测这女人给自己易容成很丑的样子,刚刚在贾珂看向自己的瞳孔里,才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和贾珂不同,在他人的眼里,这张脸自然是丑陋不堪的,但是在王怜花的眼中,这张脸却是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刚才王怜花直勾勾的盯着贾珂的眼睛,就是在欣赏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可是他居然这么快就把头扭回去,不敢看自己了。

王怜花想到这里,心中又好笑,又着恼,如果他现在有力气,一定把贾珂的头扳过来,让他盯着自己现在这张绝妙的脸庞,看上一天一夜。

可惜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像一只填饱肚子后打瞌睡的小猫一样,乖乖的趴在人家的肩上。

金九龄道:“独孤伤现在在哪里呢?”

青衣妇人道:“独孤伤应该已经回去了。”

金九龄道:“回哪去了?”

青衣妇人面露狰狞之色,恨恨道:“回柴玉关身边了!他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包括那几封信,都是独孤伤放的,信却是柴玉关写的,月神是艳冠天下的美人,柴玉关从前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美人,他手里有从前月神和他来往时写的信,他又在书画上很有一手,是照着当年月神的信,模仿笔迹写下的那几封信,又将信纸做旧,冒充是月神当年给别人写的信。”

金九龄道:“柴玉关这几年一直在京城吗?”

回答他的却是贾珂。

贾珂道:“嗯,他这几年恐怕一直在给皇上做事呢,我说的对不对?”最后这句却是跟青衣妇人说的。

青衣妇人承认道:“他跟在那皇帝身边,起码有两年了。”

金九龄脸上一白,然后露出了苦笑。

他原本只当柴玉关在江湖中隐姓埋名,那么他敢算计贾珂,贾珂又抓住了他的把柄,金九龄当然顺势而为,全力帮贾珂把他缉拿归案了。

可是他没想到,柴玉关居然在给皇帝办事。

如果可以,金九龄实在不想招惹皇帝身边的人。

可惜没有如果。

金九龄看着青衣妇人,道:“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被他指使做这些事的?有没有证据,证明杀贾瑚的人是独孤伤?”

青衣妇人思索半晌,然后道:“我虽然身上没有带证据,但是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的宅子里还有一间屋子,是我的房间,我在京城就住在那里,我还认得他门下其余的人的模样。”

她越说越觉得柴玉关这人果然狡猾,他让自己帮他做了这么多事,临了把自己出卖给别人,可是自己手上却没有他一点线索。

贾珂道:“其实想要证据,我倒有一个办法。”

金九龄道:“什么办法?”

贾珂却摇摇头,看向青衣妇人,道:“柴玉关他现在住在哪里?”

青衣妇人道:“他平时多在西域,在京城就住在乌衣胡同里。”

贾珂道:“那那栋宅子里除了你和独孤伤,还有些什么人?”

青衣妇人道:“财使和酒使现在都不在京城,还有几个他的手下,都是小卒子,武功都算不得什么,只有一个独孤伤,他人虽然长得丑陋,内力却很高。武功最高的则是柴玉关,他似乎知晓很多门派的绝学,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贾珂点点头,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楼下,然后拿来了笔墨,放到青衣妇人面前,笑道:“司徒夫人,你易容这么好,画画应该也不会差吧,能不能劳烦你把他那栋宅子的地图画下来,并且标注上每间屋子都是做什么的。”

青衣妇人目光闪动,道:“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给你画。”

贾珂道:“陆兄,只解开她手上的穴道就好了。”

青衣妇人脸色微变,没有再说话,等陆小凤把她右手的穴道解开后,她拿起笔,没一会儿,就把柴玉关家里的平面图画了出来。

贾珂本来站在她面前,等她画完,贾珂已经站在她身后。

贾珂用闲聊的语气道:“这进门有什么讲究吗?”

青衣妇人道:“扣门上右边的门环,三长一短,然后会有一个人过来开门,无论他说什么,只管不理,抬手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揣在怀里,往院子里走就是了。”

贾珂道:“你平日里都怎么称呼柴玉关啊?”

青衣妇人脸色难看道:“我叫他主人。”

贾珂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然后他抬起手,手里拿着一个墨砚,他直接一个墨砚就砸到了青衣妇人的脑袋上。

青衣妇人只觉得后脑一痛,来不及说话,已经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贾珂突然翻脸,道:“如果你想要她晕倒,实在不必用这个砸。”

贾珂神清气爽的笑道:“我看他不爽,早想这么砸他了!”

然后他继续道:“何况接下来我的主意实在不适合被他听见。”

再一次目睹贾珂在自己面前对犯人使用私刑的金九龄无力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什么办法?”

贾珂道:“刚才那些食客都被六扇门的捕快拦住了,柴玉关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色使被咱们擒住的事。如果咱们假扮成他和王怜花,进入柴玉关家里,不就能直接套出他的话来了么。”

陆小凤承认他说的有可行性,但是,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陆小凤道:“你刚刚不是说柴玉关把她出卖给你了吗?”

如果柴玉关已经把色使出卖给了贾珂,当然不会欢迎色使回来见他。

贾珂道:“怎么可能,柴玉关又不是傻瓜。”

陆小凤道:“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贾珂道:“丐帮的人在街上看见了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时你正好在附近,我就找你过来帮忙了。”

陆小凤道:“但你怎么会知道她会把王怜花假扮成现在的样子?”

这是一个贾珂没法回答的问题。

所以他只能笑笑,然后说:“有个人告诉我的,只是那个人的身份是秘密。”

好在陆小凤并不是一个喜欢对朋友刨根问底的人。

他点点头,看着王怜花道:“好吧,但你至少应该让她把王怜花脸上的易容除掉,再把她打晕。”

贾珂道:“我怎么可能把王怜花交给他,万一他拿王怜花当人质来逃跑怎么办。何况——”

贾珂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他想起书里面王怜花解开朱七七和白飞飞二女的易容的时候,那香艳程度几乎与真刀实枪无异。可是那一套流程,究竟是王怜花为了整沈浪,让他和那两个被易容的女子有肌肤之亲,好不能再和朱七七来往,还是解开江左司徒家的易容,真的需要这么做?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然后继续道:“我想着星星也会易容,没准他能解开王怜花脸上的易容。”

陆小凤笑了笑,他对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倒很有自信,点头道:“我去联系他,如果咱们要潜入柴玉关的家里,那么也少不了他的易容术。”

金九龄道:“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来扮演色使?色使既然奉命带王公子回去,王公子身上的易容倒不急着除掉了。”

贾珂皱了皱眉,不悦道:“他还中着迷药呢,连坐都坐不好,怎么能让他去。”

金九龄道:“那……那总得有个孩子。”

贾珂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不就有个孩子吗?”

王怜花惊讶的看向他,好想骂他。

他是白痴么?还是以为柴玉关是个白痴?并且还是个心慈手软的白痴?

一旦柴玉关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柴玉关一定会把他杀死的。

他绝对不能去。

王怜花努力张了张嘴,仍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贾珂没有看他,王怜花只好看向陆小凤,目光中带着一点恳求。

陆小凤不用他看,也已经大吃了一惊,道:“你?你一点武功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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