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慌乱打了个手势,就要转身。
男人干脆伸手拉拽她手肘。“不用换了!反正,一会儿圆房咱们都会坦诚赤露相待的——”
好看的嘴角噙着笑,自然,是促狭捉弄的笑。
江沅咬着下唇,小耳垂红得就要滴血。接着,又是好一阵尴尬沉默。他也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肘。
傅楚忽然蹙蹙眉,他一向是个洁癖严重的人,抬起袖子,发现自己手背有点脏迹油污污的痕迹。
江沅自尊心霎时受损,以为男子刚才拉过她,所以才……
傅楚道:“哼,这个傅容!刚才溅了我一手的汤油渍渍!”
江沅顿时才松口气。傅楚又一会儿去照房间里的镜子,非常嫌弃自己地,用手理理自己鬓发,对着镜子发现不仅自己手脏脸也弄脏了,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酒水油污污味儿。江沅像是终于懂得什么,便转身很自然地去房间一角置放的金色铜盆给他绞帕子过来。
傅楚一怔,软软的白帕子,带着香,轻轻伸到自己面前。
他又笑了,“你给我擦!”
就像个小孩子故意要使唤依赖大人。
江沅倒很安静老实,果真给他擦起来。她给他细细擦完了脸,又擦手。男人个子很高,女孩儿连肩部的位置都不够。擦脸的时候,她擦得颇为费力,男人倒还挺会闭着眼睛享受——也许,娶个妻子感觉也不错的,他需要的,有个人端端茶,递递水,缝缝补补,这个女孩儿确实能够满足他。
“给我说说你的事?你是怎么哑的?”
擦干净擦完毕了,他令她一起坐床边上同他说说话。
江沅手打着哑语:“我是……四岁那年,发了好严重一场高热!”
……当然,哑语他可是听不懂的。
他便轻轻伸出手,女孩儿遂小心翼翼,就着他手,在他掌心里细细地告诉,细细地写。
“四岁……”
他向来没有温度的眼睛终于出现刹那的恍惚与共情。“四岁的那年,正好,我也差点经历个大危险死了——”
她啊地又一怔,他低低垂了睫毛,又眼神复杂笑了。
把手从女孩儿那里又收回去,遂看着自己手掌心,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的往事。
“那年我父亲正好生了大病,家里穷得舀米不上锅,我母亲最后让我把一件旧的棉袄拿去当铺里当——”
“是了,瞧我在说什么?你们这种大家闺秀,生来不缺吃穿,哪里会听得懂这些?”
表情一垮,脸说变就变。
江沅打着手势哑语,“不!我懂!”她表示,“我想听,也很愿意听的!”
傅楚愤怒地盯着她看,盯着盯着,眼神中出现阴阳怪气。“娘子,咱们还是快些洞房吧,你给我脱衣服,好赶快睡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