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扮一扮猪,让对方显示一番智商啊。
但是杨绦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啊!杨管工您说的是这么个理!您让婶子们尽管多织这布,不用怕织多了卖不出去,小子保证,定会用不低于现在的价格,收下您家织出的所有布!”
明明杨绦什么也没说明,但就是会让杨志成以为:是他指点了杨绦,杨绦才会额外照顾他家。
此刻,杨志成有一种为人师的满足感,“好,我一定让你婶子们能织多少布就织多少。”
“以后若还需要工匠,杨管工您又还有其他亲朋好友也愿意织这布的话,可一定得知会小子一声。”
杨绦这话里意思,似乎是:‘以后若还需要工匠,就再安排您家的亲朋好友进来。’
这真是既得了便宜,又卖了好。
管工杨志成被杨绦成功讨好:“好,若有机会再说,也不必急。”
至此,事情就已经说定了。
杨绦又给杨志成捏揉了一会儿,就有越来越多工匠到达了,看来是今天开工的时刻快到了。
“绦小子,你去上工罢。”杨志成对杨绦的称呼,从没有称呼变成了亲近的‘绦小子’,这也是一大进步呢。
杨绦一如既往,并不因和人聊得热火朝天,便忘了学艺的正事。最后从头顶百汇摁刮至两肩,为此次捏肩做了结尾,“那小子就去上工了。”
“去吧。”
……
杨绦回到杨温身旁时,先是和临近织机的几班工匠打过招呼,再才和同班的赵竟、钱勤和周光仙互相招呼。
打过招呼,杨绦上去给赵竟搭了把手,一起推来木梯。
然后,牵经匠赵竟,攀到木梯的平台上站住,接下来准备操纵让人眼花缭乱的提综杆,提起经纱;
挽花匠周光仙,拿着好几支小分经棍摆开架势来,准备在提起经纱形成的梭口处,进行盘织;
打线匠钱勤,也拿了大小不一好几把小巧打纬刀,在周光仙盘织花纹后,进行细致的打纬操作。
至于杨温,他主要做抛梭织底布的事情,与其他工匠配合相对较少。
杨绦不由得再次感叹,这样织出来的锦缎,难怪能陈列在博物馆里,引得后世人惊叹不已。
都不算之前缫丝、纺纱、染色等工序耗费了多少人力进去,就只’织就‘这最后一道工序,都要耗费四个人至少两月的功夫!
这才是真正的重工锦缎吧。
然而,织机上正织着的这匹锦缎,甚至都不是最好的那一批,最多就是‘官用’,或者是皇室用来赏赐人,连‘上用’的资格都够不上。真正贵重的绫罗绸缎,每班十来个工匠、三班轮换,赶工熬夜织上个大半年或一两年,也都是有的。
到底是在用举国之力供养皇族的古代啊,别说皇室了,就连跟着喝肉汤的官吏,穿着都不是常人能及的。
杨绦没多感慨一会儿,赵竟、钱勤和周光仙便聊起天来。
每天做工的架势都是如此,今天也没有甚么特殊之处,自然依旧是一边做工,一边闲聊。
赵竟正站在木梯平台上用提综杆提经纱,他站得高、声音传得远,就只敢小声问:“绦小子,你刚才和杨管工,是在说什么呢?”
钱勤和周光仙,以及杨温,都竖起耳朵听着。局里做工无聊,平常也只有聊天打诨、听听闲话,才方便打发时间。
工匠人手还不够呢,杨绦本就打算要从几人这里寻找突破,没曾想他们就主动递来了话头。
杨绦一一道来:“是这样的……”
“赵伯父、钱伯父和周伯父,你们几家是先前就已定下了的,若有关系亲厚靠得住的亲朋邻里,也愿意来织布,尽管来就是。小子早已给伯父几家预留了的……无妨。”
言外之意:他们几家亲朋的位置,是早就给预留了的,多出的杨管工一家,并不妨碍他们介绍亲朋进来。
占了便宜、又卖了好的这一套,刚在管工杨志成那里已经用过,转身就又用在赵、钱、周三人身上。
招式不怕旧,好用就成。
杨温:“……”
这老二,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仅嘴皮子和脾气厉害,骗起人来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小子和伯父们是何等情谊,有好事当然不会忘的’!
请工匠的事情,明明让老爷子都无从插手,这老二竟拿来当人情送出去不说,主要是人家还领他的情。
杨绦轻飘飘一眼看过去,和他爹杨温的目光碰在了一起……立即地,他爹‘唰’一下移开目光!又一副木讷寡言的呆笨样子了。
他之前就发现了,他这爹看着木讷,其实却很敏锐。
这会儿要是李桃花甚至老爷子在这,怕是也会觉得他是在送人情,而不是在请帮工,尾巴定然早就翘得老高了。但他这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关窍。
不过这不影响什么,杨温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出去乱说坏事。
因为,杨温他敏锐地明白:要是因为他撕扯开其中关窍,坏了他家老二挣钱的生意,他怕是要被老爷子和李桃花一起,追着打出去几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