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秋不等陆云瑶反应,急忙道,“小姐千万别见同心院那几个,虞姑娘她们奴婢是不挑理的,但同心院那几个绝无好东西。”
陆云瑶笑着指着阴沉沉的窗外,“我这边刚闲下来,她就求见,说明在门口蹲了很久了,看在这份苦心上,我也应该见见不是?更何况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众人。
然而主子要见,她们干着急也没用,便只能把余诗汶传了进来。
余诗汶前脚刚进屋子,只听轰隆隆一阵雷声,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雷阵雨带得狂风大作,因太过突然,屋子里垂下的纱帘被吹得纷飞,梁嬷嬷和暖秋等人顾不上余诗汶,急忙带着人挨个屋子去关窗子。
当余诗汶进入正厅时,却见略有阴暗的正厅深处,一袭桃红色百花曳地裙的女子端坐在主位之上,其五官精致、面若桃花,此时虽未笑,但娇俏的双眼好似带着笑意。虽然屋外狂风大雨,室内光线昏暗,但这阴霾却丝毫沾染不上女子,女子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好像再使使劲儿施展一下,连这乌云都能化去一般。
这种魅力,就叫快乐。
陆姑娘的快乐仿佛与生俱来,能轻易感染身边人,就如同太阳,照着身边每一个人,让其身边的人都快乐,与她这种教养所出来的姑娘不同。
教养所的姑娘也在笑,甚至很会笑,她们的笑容是在嬷嬷的督促下对着铜镜练了千百遍、练了很多年,对不同的男子会展开不同的笑容,务必要所有类型的男子都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如果说她们的笑是讨好的笑容的话,那陆姑娘的笑却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自信和热情,不仅感染周围人,还令人忍不住去宠爱她,只为继续看到她的笑容。
想到这,余诗汶幽幽叹了口气——怪只怪,她的命苦,没投好胎罢,今生只能如此,下一辈子定要好好投胎,也投到陆姑娘那般尊贵的家族中。
这边余诗汶感慨颇深,另一边陆云瑶看见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平日里优雅的大美女今日尤其狼狈,虽然没淋雨,但好像失魂落魄一般。
不好!圣母病又要发作!
陆云瑶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没事头疼脑热多好?为什么非要得圣母病?这病怎么治?
“民女见过陆姑娘,陆姑娘安康。”余诗汶颔首垂眉,规规矩矩地见礼。
陆云瑶刻意端着姿态、板着笑容,伸手一指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坐吧。”
“是,陆姑娘。”余诗汶起身,坐到圈椅上,心中不免在想——陆姑娘真是亲切。
陆云瑶心中在想——刚刚她努力地板着脸,会不会把人家姑娘吓坏?算了算了,她也要学着当恶人不是?
余诗汶不知道的是,陆云瑶的自信和热情与陆家无关、与蔺家无关,而是因为其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更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几千年后会有那么一个时代,不再男尊女卑、不再三妻四妾,女子不再是男子的附庸、男子的财产,无论贫富贵贱都有求学的机会、平等考学的机会,无论读没读书,只要肯吃苦、肯卖力气,便能养活自己,靠双手而非靠身体。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雷。
瓢泼大雨。
雨点疯狂敲击在窗上、门上、屋顶上,震耳欲聋,也好像狠狠敲击在余诗汶的心里。
面对着自信又贵气的陆姑娘,余诗汶大脑一片空白,将之前提前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死了吧,再投一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