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不管前朝,怎么让她去同赵昀翼说?难道她这个?做皇后的,就能插手?徐琬默默想着太后的意思。
没等她琢磨清楚,沈太后已拉着她手道:“你呀,别?学那套贤良淑德的做派,后宫前朝是割不断的,你要让那些朝臣们知道,不管前朝后宫你都说得上话,他们才不敢胡乱往后宫塞人。”
“母后?”徐琬惊诧地望着沈太后,她本以为虚置后宫是赵昀翼一个?人的意思,还怕沈太后因此对她有芥蒂,没想到,似乎同她想的不一样。
“傻孩子,你记住,你我?同为女?子,哀家是站在?你这边的。”沈太后轻轻抚了抚徐琬鬓边凤钗,眼神温和蔼然,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多谢母后!”徐琬真诚道谢。
自?出生起,她便多受沈太后照拂,似乎说多少次谢谢也不够。
徐琬眸中泪光莹莹,亲昵地伏在?沈太后膝头,怕被她看见自?己落泪。
亲生的母亲从未爱过她,可那又如何?徐琬心中充满感激,因为,她还有两?个?疼爱她的娘亲。
她得到的母爱,一点没比旁人少,甚至更多。
“不过,如缇、如绯两?个?孩子,受哀家名声所累,亲事艰难,若大少夫人为此事求到你这里,琬儿?有合适的人选,也可周旋一二,若没有,也不必因为哀家为难自?己。”
夜里,徐琬同赵昀翼说起此事,赵昀翼并未在?意,云淡风轻道:“兆安侯府不会?再有世?子,他们若不一心想着把女?儿?高?嫁,亲事自?然有着落,琬儿?不必理?会?。”
随即,翻身将她欺至枕上,修长的指抚弄着枕上纠缠的墨发:“琬儿?得空时,不如多想想我?。”
太子逃至北地已有些时日,太子妃谢迎霜住在?武宁侯安排的宅院里,赵昀翼一直不曾理?会?。
小小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养大都说不准,他一点也不认为对方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谢迎霜自?己却想不开?,成日里疑神疑鬼,人很快就瘦得脱了形。
太子的其他姬妾,或归家,或没入冷宫,或去了皇寺,都有去处。
原本苏莺时怀着身孕,离开?京城不合适,可徐琬念在?她无依无靠,仍破例准她回金陵去。
才走出一个?州府,苏莺时入住客栈时,便无意中遇见往楼梯上走的徐信夫妇。
嗬,同为商户女?,徐琬凭什么流着前朝皇族的血,还被封为皇后,风风光光召养父养母入京。
而她呢,怀着废太子的孩子,一点用处也没有,还要她灰头土脸回去金陵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要爹娘也跟着丢脸!
苏莺时微微敛眸,眸光在?高?高?隆起的腹部落了落,有了决断。
多花了十两?银子,便打听到徐信夫妇住的厢房。
“去把药买回来,要快!”苏莺时遣了丫鬟出去,细细吩咐了要买什么药。
不多时,丫鬟回来,她把药喝了,躺在?榻上,等药效发作。
她只是不想要这个?小畜生,没想到药效发作起来,这么狠,榻上满是血迹,她痛得蜷成一团,冷汗湿透了衣衫。
素色春衫上又是汗,又是血,还有她痛到抓破的抓痕,触目惊心。
“来人啊,救命啊!”丫鬟被吓傻了,不管不顾叫道。
倒是运气?好,正好遇到准备下楼用晚膳的徐信夫妇,见着苏莺时,赶忙找了几个?伙计帮忙往医馆送。
孩子自?然是没了,苏莺时自?己也去了大半条命。
封后大典前,赵昀翼便悄悄往金陵送了信。
前两?日知道爹娘要来,徐琬便每日盼着,眼看到了爹娘入宫的日子,却听说路上遇到要紧事,要耽搁一阵子。
徐琬一边忙着女?学之事,一边焦急等着。
左盼右盼,终于把人盼来,没想到,一同入宫的还有苏莺时。
“表姐不是回金陵去了吗?”同爹娘寒暄过后,徐琬目光淡淡扫过苏莺时平坦的腹部,若有所思。
话刚出口,苏莺时便嘤嘤哭泣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哭。
徐信不便多言,捧起茶盏遮掩尴尬,看到侄女?那日惨状,非他所愿。
“琬儿?,莺时身子弱,回金陵路途遥远,孩子没了,若非正巧遇到娘和你爹,她自?己也险些没命,爹娘陪她在?路上细细调养了一些时日,才养好了些。”苏夫人叹息着道。
自?己哥哥的女?儿?,再不好,也会?比旁人上心些,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苏夫人心中不忍,抹了一把泪道:“这孩子怕回去被人指点,想留在?京城帮你,在?你身边做女?官也好,你帮着在?京中替她立女?户也罢,日子总要过下去。”
徐琬默默听着,心中却生不出同情来。
屡次被苏莺时欺骗,她可不信真就那样巧,孩子多半是苏莺时自?己不想要,借着爹娘的手回到京城来。
只是不知,她想做什么呢?苏寒泓倒还在?牢里关着,难不成她想救苏寒泓一起回去,在?苏家挣回几分颜面?
至于做女?官,立女?户,徐琬并不认为苏莺时能有这样的志向。
“不知表姐如何打算?”徐琬淡淡望着她,“爹娘想让本宫帮你,本宫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哭声渐渐止住,苏莺时抬起头来,犹带泪痕:“皇后娘娘,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想赎罪,求皇后娘娘让我?留下,我?愿端茶磨墨,为奴为婢伺候娘娘!”
殿外,春风拂起一片明黄衣角,苏莺时眼角余光扫了那衣角一眼,微敛的眸子闪着贪婪的光。